●我們站在人群中,疏離感卻越強烈。我們批判著旁人戴著面具時,自己何嘗不是用冷漠武裝自己。 很久以前,在一個沒有防備的時刻,你曾把自己當成朋友看。 作者用一本寫動物的真實故事集,讓我們在里面看到柔軟和純?nèi)坏那楦。你喜歡它們,為何不做一個能喜歡自己的人。 ●因22萬字動物系列散文“動物映像”而一舉成名的散文家。 第21屆全國孫犁散文獎、冰心文學(xué)新作獎等文學(xué)類大獎獲得者。 著名作家二月河、首屆“魯迅文學(xué)獎”獲得者周同賓、詩人葉延濱等感動推薦。 本書簡介: 名叫老等的蒼鷺為愛相守、殉情而死的母雁、贖罪懺悔的狐貍、光棍辛老大的丑狗黑子陪伴他一生…… 雖然作者筆下的這些動物都已經(jīng)離去,因為他們的生命和人類比起來是那么的短暫。但是他們的世界里和我們同樣精彩,甚至他們更單純,不背叛、不離棄、可以憤怒也可以很友善、他們一切為了生存而不是掠奪,在動物的世界里“小王子”的玫瑰永遠不會被羊吃掉。對于他們黑色與白色有平等的理由,白天和黑夜依偎在它們身上一起入眠。 而我們作為高級動物,每天苦練人類的高級功能,諂媚、欺騙、假正經(jīng)…… 什么時候開始我們不能和自己做朋友,孤獨、對“與我們無關(guān)”的事物心存芥蒂、保持距離? 不是我們不會溫柔對待這世界,而是我們隱藏自己太久,早忘記了和周遭的一切做朋友!墩J識的人越多,越喜歡動物》帶你走近陪伴我們的動物,了解它們的善意和美好。在你感到寂寞的時候,翻開書本去尋找他們,因它們而微笑,因它們而流淚。 作者簡介: 祖克慰: 中國散文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第21屆孫犁散文獎、冰心文學(xué)新作獎等文學(xué)類大獎獲得者。 200余篇動物系列散文“動物映像”被《散文》《北京文學(xué)》《散文百家》《散文選刊》《讀者鄉(xiāng)土人文版》等100多家刊物發(fā)表與轉(zhuǎn)載而一舉成名。 他的動物散文,照見了生命的寬度與溫度,擁有了貼近大地和自然界生靈的品質(zhì)。 目錄: Part1永不離棄終生相依 老等 誓擬同生死 恩愛兩不疑 寧殉情而死,不孤苦而生 愛你就像愛生命 愛與愛的觸碰 Part2你的世界也有我吧 從自由到聽命 就這么任性地舞 請把這里當作你最溫暖的家 留不下的都叫作念想 森林衛(wèi)士之歌 Part3你走之后時光蒼老 請把我埋在你的身邊Part1永不離棄終生相依 老等 誓擬同生死 恩愛兩不疑 寧殉情而死,不孤苦而生 愛你就像愛生命 愛與愛的觸碰 Part2你的世界也有我吧 從自由到聽命 就這么任性地舞 請把這里當作你最溫暖的家 留不下的都叫作念想 森林衛(wèi)士之歌 Part3你走之后時光蒼老 請把我埋在你的身邊 你走之后,唯留孤獨 一日為家,終生為家 一滴眼淚有多重 謝謝你,救了我 Part4在記憶深處思念你 有一種誘惑叫作陷阱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貪婪是貪婪者的墓志銘 讓槍聲停一會兒吧 慈悲之路,回歸之路 愚昧在左,迷信在右 Part5你愛它時萬物美好 永別了,武器 有一種絕望叫從容面對 黃風(fēng)崖無戰(zhàn)事 狹路相逢過,一笑泯恩仇 繞樹三匝,以淚謝恩 和解是最好的結(jié)局 祖克慰是個真誠的、有責任心的寫作者。他懷著鄉(xiāng)愁,帶著敬畏,寫出了一個個打動人心的動物故事。從動物的真善美、動物的悲慘處境、人類的殘忍、人類與動物的關(guān)系等諸多角度直擊人的靈魂,拷問自己的道德與良知,從而產(chǎn)生理解、尊重和感恩。 ——二月河 當整個社會陷入快節(jié)奏的時候,祖克慰卻堅持著他的‘慢’寫作。他慢慢思索著,慢慢地傾訴著他內(nèi)心的感動與憂傷。他那別具特色的語言,蒼涼的筆調(diào),淡淡的哀愁,讓動物的生命顯得悲壯與凄美,瞬間抵達內(nèi)心,撼動著你的心扉,觸動著你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周同賓 請把我埋在你的身邊 生活中的一些事,具有某種傳奇性,只是你不在意罷了。不信你回到從前,在遠去的歲月里撈一撈,那些遙遠的往事,就會從你的記憶里復(fù)蘇。很早前你曾經(jīng)不經(jīng)意的事,會給你帶來極大的震撼。有的充滿恐懼,有的充滿悲傷。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相信。 可能是上了點年紀,突然喜歡懷舊。我常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想一些鄉(xiāng)下的事情,那還是我小的時候。那是1976年的一個秋天。紛亂的思緒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只狗,一只黑色的狗,身上沾滿了塵土、碎草、油污,黑色的毛結(jié)成了氈,就像在污泥坑里出來的豬一樣,看上去丑陋不堪。從人的面前走過去,留下一陣陣酸臭氣息。 誰也不知道它從哪里來,是誰家的狗?反正村子里沒有這樣又臟又丑的狗。它可能是走失的狗,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是從城市里跑來的流浪狗;也可能就是一只生下來就被母狗拋棄的狗。它漫無目標,走過一個又一個村莊,然后來到了我們村莊。它希望有人能收留它,找到一個家。 丑狗最先出現(xiàn)在村子的東頭,走進了老史家,老史家喂了兩條狗,看見這只丑狗,上去就咬,丑狗嚇得唧唧嚀嚀跑了出來。它又來到了村子中間的老劉家,老劉家一家人正在吃飯,看見那只丑狗直反胃,掂起棍子就打,丑狗被一溜跟頭打了出來。它又來到了南坡根,走進了老趙家,老趙家小孩看見丑狗,吸溜了一下鼻子,一腳把丑狗踢出了門外。 丑狗從老趙家出來,從我家的門前繞過,來到村子西邊老辛家。那時候老辛家辛老大正在吃飯,看見過來一只丑狗,走起路來一搖一擺,雙腿打摽,風(fēng)吹就倒的樣子,心生憐憫,就給丑狗一塊紅薯。丑狗看見紅薯,吧唧一口,就把一塊紅薯吞了下去。辛老大看到丑狗實在是餓了,就又給了它一塊紅薯。丑狗吃了辛老大給的第二塊紅薯,還是眼巴巴地望著辛老大的碗,辛老大走進屋內(nèi),盛一碗飯給了丑狗,然后扛著一把鐵锨下地了。 晚上回來,剛進院子,辛老大就看見那只丑狗,仰面八叉地躺在他家的柴草垛下?匆娦晾洗蠡貋恚蠊泛衾蔡似饋,跑到辛老大身邊,搖頭擺尾,仰著臉看著辛老大,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辛老大笑了,丑狗是在巴結(jié)他。 辛老大彎下腰,在丑狗臟乎乎的頭上摸了一下,丑狗似乎很激動,嗚嗚地叫了兩聲,用乞憐的目光望著辛老大,似乎在說,收下我吧!辛老大對丑狗說:進屋吧!丑狗好像聽懂了,就跟著辛老大進了屋。 在村子里,辛老大屬于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他家窮,年輕時沒能娶上媳婦,一直光棍一條。對于他來說,多一只狗,無非就是多添一碗水,多放一個紅薯的事。看著懂事又通人性的丑狗,辛老大起了憐憫之心,收留了這只人見人厭的丑狗。 丑狗不丑。第二天辛老大把狗帶到門前的小河里,用水把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沖洗了一遍,那只丑陋的狗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這是一只黑色的狗,毛色發(fā)亮,黑得就像染了墨,圓圓的頭,眼睛黑而清澈,除了瘦弱,幾乎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看著這么漂亮的狗,辛老大瞇著眼笑了。狗看著辛老大笑,也揚起臉瞇著眼睛笑。辛老大有點驚奇,狗也會笑?可眼前的狗卻是在笑,笑得很開心。 辛老大給這只黑狗起了一個名字:黑子。 后來在飯場里,辛老大說:你們看見過狗笑嗎?人們沒有理他,狗會笑嗎?可辛老大很自豪,狗會笑,我看見過。就是我收留的那只狗黑子,對著我笑,信不信由你。 辛老大說這話時,剛好刮過一陣風(fēng),樹葉嘩啦啦地響,那響聲在人們的耳朵里,像是一陣又一陣的笑聲。人們揚起臉看著樹葉,木呆呆的。辛老大說,樹葉都會笑,狗是生靈,為啥不會笑呢? 辛老大說這話時,我正好端著碗來到飯場。辛老大看著我問:你是文化人,你說,狗會不會笑?我那時正在讀高中,在村子里,我的學(xué)歷高,人們都認為我是文化人。他們都把臉轉(zhuǎn)向我,看著我,想從我的口中尋找答案。我其實也不知道狗會不會笑,我想,狗通人性,人會笑,狗當然也會笑。我于是說:會笑。 狗真的會笑嗎?人們一臉的茫然。 從這之后,黑子成了辛老大的尾巴,辛老大走到哪里,黑子就走到哪里,與辛老大形影不離。甚至晚上睡覺,黑子都睡在辛老大的腳頭。在辛老大的眼里,黑子就是人,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孤獨的辛老大,因為有了黑子,從此不再寂寞。 在鄉(xiāng)村人的觀念里,人與動物是不會有友誼的。兩者之間,只是依存關(guān)系,比如人養(yǎng)狗,是為了看家護院。狗忠于主人,是因為在它饑餓時,主人給它一塊紅薯,或者是一碗殘湯剩飯。這種相互依存的關(guān)系,是不能稱為友誼的。 但是,人們忽略了人與狗其實都是動物這一基本概念。事實上,人與狗是有友誼的。辛老大與黑子,就是一種朋友關(guān)系。雖然黑子不會說話,但辛老大通過黑子的肢體語言,或者一個眼神,就知道黑子需要什么,要做什么。而黑子只要看到辛老大動動嘴,就知道辛老大要他干什么。無聲的交流,甚至勝過有聲。 黑子來到辛老大家第二年,辛老大與鄰居老王家因土地發(fā)生糾紛,老王家的兒子王柱子,是個愣頭青,看到辛老大阻止他家施工,就掂了一根棍子沖上去打辛老大。黑子看見了,躥過去一口咬著王柱子的褲腿,用力向后一扯,王柱子一下子摔個狗啃泥。 黑子的兇猛,讓愣頭愣腦的王柱子頓生膽怯,掂起棍子跑回了家,大門都不敢出。此后很長時間,黑子只要看到王柱子,躥上去就咬,嚇得王柱子不敢從辛老大門前過,只能繞道辛老大家的房屋后。后來兩家和好,黑子再見王柱子,不但不咬,還很友好地搖頭擺尾。王柱子說:“辛老大家的黑子,比人還精!” 有了黑子,辛老大家的一根柴火棍,誰也別想拿走。但只要辛老大同意的,黑子從不阻攔。村子里的人都認為,辛老大家的黑子,是村子里獨一無二的懂事的狗。 黑子不但看家護院,還會打獵。每年秋冬,野兔滿山跑,是打獵的好時候。閑暇時,黑子就上山打獵,別人打獵是用土槍,黑子打獵是用兩條腿和嘴。黑子的矯健,是村子里所有的狗都無法相比的,只要看見兔子,黑子就追,追得兔子滿山跑,直到最后癱在地上,被黑子咬死叼回家。很多時候,我從辛老大家走,院子里總是飄著兔肉香噴噴的味道。 每每說起黑子,老史家老劉家老趙家就后悔得青了腸子。人們說,黑子就是給辛老大預(yù)備的,老天爺看著辛老大孤獨一人可憐,就送給他一只好狗。老天爺是公平的,長得好的男人,就娶個丑婆娘;長得丑的男人,就娶個漂亮一點的婆娘;你太有錢了,就不讓你老婆給你生兒子;你窮得揭不開鍋,老天爺偏偏給你一群兒子;你官做大了,手腳不干凈,就整天讓你處在提心吊膽的生活里。 辛老大沒有老婆孩子,可有一只懂事的狗。有了黑子,辛老大的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別人清湯寡水,辛老大葷腥不斷,這就是命。 在我的記憶里,辛老大除了善良,實在是找不出一件能讓人記起他的事來。他是一個普通的莊稼人,太陽升起下地干活,太陽落山收工回家。 風(fēng)吹著日子,嘩啦啦地往前跑,眨巴眨巴眼,就到了20世紀80年代。那時候,農(nóng)村的土地都承包了,辛老大分了二畝地,一個人二畝地,收割的糧食吃不完,日子過得越來越滋膩?珊萌瞬婚L壽,那年的秋天,辛老大在院子里摘花生,摘著摘著,頭一暈,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黑子看到辛老大栽倒了,就用爪子巴拉他,嗚嗚地叫著,但辛老大沒有一點反應(yīng)。黑子跑到老王家,用嘴咬著王柱子的褲腿,嗚嗚地叫著,拉著王柱子往家走,王柱子看到黑子的樣子,知道辛老大家出了事,就跟著黑子到了辛老大家,走進院子,看到辛老大倒在地上,嘴臉烏青,再用手摸摸辛老大的鼻子,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辛老大是光棍,沒兒沒女,他有兩個侄子,日子過得不錯,但嫌棄他沒本事,平時就不大來往。辛老大死后,村里征求他兩個侄子的意見,他那兩個侄子,卻不愿管他。他的后事,是村子里辦的。放了兩棵楊樹,做了一個白茬子棺材,十幾個人,抬到村子西邊的一個小坡頭埋了。因為沒兒沒女,看上去冷冷清清,喪事辦得有點凄涼。 辛老大死后的那兩天,黑子一直守在辛老大的靈前,不時地嗚嗚叫。那聲音在漆黑的夜晚,飄到天空,掠過每家每戶的房子,掠過樹梢,在村莊里回蕩。黑子的嗚嗚聲,驚動了半眠半醒的村人。人們開始聽到了一陣陣的哭聲,后來仔細聽聽,又不像人的哭聲,再聽,是一只狗的鳴叫從辛老大家的方向傳來。聽到黑子的鳴叫,人們覺得身子發(fā)冷,頭發(fā)梢在動,有點瘆人。村子里的人都說:“黑子在哭。” 埋葬辛老大那天,黑子跟在送葬的人群里,嗚嗚地叫著,叫了一路。黑子的鳴叫,在清冷的人群里,格外地醒耳。那是悲傷的鳴叫,是凄涼的哀鳴,是孤獨的嘶喊。在這一群人里,一只狗的哭泣,勾起了人們對生命脆弱的傷感,對逝者生前點點滴滴的好的念想。狗的哭泣,讓人眼睛潮濕,淚花點點。 一堆黃土,掩埋了一個曾經(jīng)鮮活的生命。人們漸漸離去,只有那只狗,那個叫黑子的狗,卻不肯離去,在辛老大的墳前,嗚嗚地叫。看到黑子孤獨可憐的樣子,王柱子想把黑子帶回家,可他叫了幾聲,黑子就像沒聽見一樣,臥在辛老大的墳前鳴叫。 辛老大死后,村子里很多人想收留這只聰明機靈、重感情通人性的狗?墒牵谛晾洗蟮脑鹤永,沒有看到那只狗。人們找遍了村子,沒有黑子的蹤影。黑子在辛老大死后,突然地失蹤了。 有人說,前天在辛老大的墳前看到過黑子,就臥在辛老大墳邊,于是人們來到埋葬辛老大的小山坡,遠遠就看見,黃色的土包上,有一個黑點,蹲在辛老大的墳上。走近一看,是黑子。王柱子喊了兩聲,黑子一動不動,用手摸了摸,身子冰涼。黑子死了。再看看墳前,擺在那里的供品,十個白面饅頭,一個不少,十來天的風(fēng)吹日曬,饅頭已被風(fēng)干,但黑子卻沒動一口。 在黑子的身下,是一個坑,黑子就臥在坑中,平靜地死去。那個坑,是黑子自己挖的,可能是沒了力氣,或者黑子認為能容下身子,就沒有再挖。臥在里面的黑子,只露出個頭。 人們在黑子臥的那個地方,挖了個坑,把黑子埋在了辛老大的身邊。遠遠看去,有點滑稽,一個大墳包邊上,冒出一個小墳包。在鄉(xiāng)村,這樣的埋法,還是不多見的。人與狗同穴,自古以來,是沒有的事。也只有黑子,能配得上與主人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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