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哈蘭·科本懸疑推理小說中的一本;@球明星戴維在澳大利亞和新婚妻子度蜜月時溺水身亡。妻子超級名模勞拉認為戴維的溺亡不是意外,并開始調(diào)查。勞拉發(fā)現(xiàn),得知戴維的死訊后,她的爸爸阿雅斯醫(yī)生,媽媽名媛瑪麗,阿姨茱蒂,以及戴維的好友警察T.C.都表現(xiàn)得很不正常。她還發(fā)現(xiàn),她和戴維在波士頓的家有小偷進去過,但是被偷走的東西卻僅僅是30年前被人槍殺的戴維父親的一張照片……最后,勞拉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源于一個可怕的秘密…… 作者簡介: 【美】哈蘭·科本哈蘭·科本是現(xiàn)代懸念大師——他能夠在第一頁就牢牢抓住你的心,又在結(jié)尾帶來震驚。——丹·布朗(《達·芬奇密碼》作者)懸疑小說的極致!驚險緊張,扣人心弦。節(jié)奏風馳電掣,讀者得時時提醒自己放慢速度,品嘗一字一句及刻畫生動的人物。科本一次比一次進步。——杰弗里·迪弗(《人骨拼圖》作者)我逼自己讀慢點,細嚼慢咽每個線索、每個細節(jié),只愿它永不落幕。多線情節(jié)導向最終結(jié)局,直到最后一頁才真相大白!督袢彰绹纷尮m?科本脫穎而出的是他的機智和……引人入勝的情節(jié)!堵迳即墪r報》書評本書震撼人心。讀完讓我腦筋打結(jié),因為直到最后一頁我才恍然大悟。這是一本驚險刺激,爆發(fā)力十足,精彩震撼,讓你手不釋卷的書。——《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丹尼斯·勒翰(《神秘河流》作者)1960年5月29日聽她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看著她。從她嘴里冒出的那些廢話打動不了他,不過,那臉蛋兒和身材卻很難抗拒。所以,她進來之后,辛萊爾選擇了轉(zhuǎn)過身,開始盯著桌后的窗外看,他聽見她輕輕地關上了門。天氣好極了,學生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坪上曬太陽。有幾個小伙子在玩球,不過大部分人都蓋著毯子在打盹兒。有幾對“不孤單”的人膩歪在一起,身旁散落的書本好像是在辯解“看,我本是來看書的”,實際上誰心里都清楚,它們不過是些高級道具。陽光突然一陣刺眼,他看到了一頭金發(fā),他小心地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發(fā)現(xiàn)那是自己的一個女學生,上的是他下午兩點的課。她今年才上大二,卻已是全校公認的甜心玫瑰,F(xiàn)在她身邊就圍著一群不肯散去的“工蜂”,上下飛舞,只為博美人一笑。走廊里適時地傳來巴迪?霍利生前的最后一支單曲—《絕望的浪漫》。他盯著甜心玫瑰又看了一會兒,盡管論姿色,她尚不及自己身后的那位膚色略深的女子的十分之一!笆菃幔俊彼麊柕。進來的女子愣了一下,點點頭,很快意識到辛萊爾并沒看自己,就又補了一句:“是。”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窗外的那幾個“工蜂”明顯是受了打擊,怏怏地逐一從甜心玫瑰身邊走開。輸家的臉總是離地比較近,而且他們的表情跟這個天氣很不搭配。“確定?”“當然,我騙你干嗎?”辛萊爾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點頭到底是在同意什么:“你準備怎么辦?”她一臉無法相信的驚訝,盯著辛萊爾說:“你也許不同意我的觀點!彼珠_始了那種令人厭煩的語氣,“但我覺得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不應該問我準備怎么辦,而是‘我們’準備怎么辦。你總該為此負點責任吧!彼珠_始無意識地點頭。草坪上出現(xiàn)了另一個男孩子,現(xiàn)在處于甜心玫瑰競爭范圍的只有三位男性了,三人似乎決定用個小比賽來決定勝負,其中還有一個光著膀子的家伙,哦,他是用脫衣服來形象地闡述了什么叫“使盡渾身解數(shù)”。辛萊爾讓自己集中精力觀戰(zhàn),其實自己也身處戰(zhàn)場,那身后的目光有股巨大的壓力,讓辛萊爾既憤怒又恐懼。球場上的勝者產(chǎn)生了,輸?shù)舻娜艘荒槻环,他們還太年輕,不懂得如何保持一個好姿態(tài)離場!澳隳苻D(zhuǎn)過身,看著我說話嗎?”他嘴唇挑了一下,這算個半成品的微笑吧,不過他才不會傻到真轉(zhuǎn)過頭,那不明智,對方不可預測的情緒和無理取鬧的本領他都非常熟悉。不能看她,不能轉(zhuǎn)頭,否則他沒法保持冷靜。他繼續(xù)盯著窗外的那塊綠地,勝者已經(jīng)俘獲了美女的心。即使是從辛萊爾所在的二樓望去,有心人也能看到男孩子眼睛里那股不可遏制的生理熱情,你甚至能聽到腎上腺素猛躥的聲音,他吻了她。辛萊爾想,他動了心,動了嘴,下面只剩動手了。接下來的場面證明了辛萊爾的猜想,他是什么來著,哦,過來人。他把目光移向了遠處的圖書館,草坪上的這對兒已經(jīng)進入了親密的身體接觸階段,辛萊爾覺得自己像個無恥的偷窺者。他叼了根雪茄:“出去!薄笆裁?”“滾。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管不著,但現(xiàn)在我不想看見你!薄澳悴荒苓@么對我!薄拔夷埽彼c燃了嘴上的雪茄,“而且我就想這么對你。”“我會跟所有人說……”“你最好跟誰也別說,你真以為別人會同情你?”她沒吱聲。過了一會兒,她又開腔,可調(diào)子卻變了味兒,剛才話里的筋骨好像一下被抽掉了,只剩些軟軟的東西頹在空氣中:“我還以為你會……”辛萊爾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好像是準備一下子結(jié)束這支寶貝的使命。他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草坪上的甜心玫瑰剛抽了那個一分鐘前還是白馬王子的男孩一巴掌。很明顯,他太心急了。只有在《動物世界》里,公獸才有可能在與母獸相遇15分鐘后就進入交配環(huán)節(jié)!澳阋詾?很不幸,你以為錯了。滾吧!”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他知道,那是一句“王八蛋”。他又開始點頭,但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為什么點頭。沒錯,自己的做法很王八蛋,她評價得很準確!俺鋈!滾出我的辦公室,聽明白了嗎?”“王八蛋!”她又說了一句。他聽見她摔上了門,高跟鞋的聲音逐漸由近而遠消失在走廊里。至少在這棟纏滿青藤的建筑里,至少據(jù)辛萊爾所知,她的美貌無人可及。只是,這個神話已經(jīng)破滅了。他又開始盯著窗外看,這次沒有什么戲劇上演。他茫然地盯著前方,一切開始模糊,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綠色和成片磚墻的顏色,他的腦袋開始高速旋轉(zhuǎn),那些可能與不可能輪番上演。她的臉龐就在他的眼前飄來飄去,他閉上眼,她還在那兒。我做的沒錯,沒錯,沒錯,沒……他突然使勁兒地睜大雙眼,驚恐得好像面前站著一個鬼魂。他必須找到她,告訴她那些話都是氣話,至少不是真話。他正準備轉(zhuǎn)過椅子,起身去追她,突然覺得腦后一涼,一個金屬的管狀物正抵著他的后腦瓜。一種冰涼的痛感穿過了他的身體,不,是靈魂。“王八蛋!”槍聲打破了這棟樓里的寧靜,永遠。 11989年6月17日勞拉光著身子推開了窗,迫不及待擠進室內(nèi)的那股溫溫的熱帶空氣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她索性閉上眼睛,棕櫚樹送來的海風好像撓癢癢似的游走在她的皮膚之上。她腿上的肌肉還有點麻,不過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她轉(zhuǎn)過身,微笑地看著床上的戴維。為這個男人付出點肌肉酸痛的代價,她很樂意。“早上好,巴斯金……先生。”“早上了?”戴維反問了一句,但很顯然這個疑問句僅僅是表達一下意外。他瞅了一眼床頭桌上的鬧鐘,確定了一下時間。房間里靜得很,熱鬧的只有窗外的那一叢叢樹葉。“什么早上啊,都快下午了,巴斯金太太,我們在床上待了快一整天了……”“一整天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當然沒有!巴斯金夫人!薄澳牵阆胱鳇c小運動嗎?”“你指的是……”“游會泳?”“我快累死了!彼呎f邊把腦袋又扔回到枕頭上,“除非這床著火了,否則我才不起來呢!眲诶脸鲎约簶O具誘惑的微笑,緩緩地說:“好,那……既然這樣……”戴維的瞳孔隨著勞拉轉(zhuǎn)身踱向床邊而擴大,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全美人民第一次見到這具胴體的時候,那差不多是10多年前的事了。17歲的勞拉首度在《大都會》雜志的封面上以模特的身份亮相,當時穿了一件……說實話,有這么香艷的身材在,估計沒人會記得那件衣服的品牌甚至樣子。戴維那時只是密歇根大學籃球隊的新人,他們在印第安納州打比賽,在迎來四分之一決賽的前一晚,他跟隊友在一個報攤上看到了那期的《大都會》。時至今日,戴維還清楚地記得那些籃球隊友在看到封面上勞拉時的表情—確切地說是嘴的表情—張得大大的、幾乎要兜不住口水。他故意做恐慌狀:“你要干嗎?”勞拉笑得更開心了:“回到床上啊……”“哦,天哪,求求你了。”他舉起手把她推開,“你想今天就把我送進醫(yī)院嗎?”她又往前蹭了蹭!拔乙小嵌Y’了!”“叫吧,寶貝兒!彼辛艘宦暋熬让保曇舯任米勇暣蟛涣硕嗌!皠e緊張,巴斯金先生,我可沒準備要非禮你。”他沒掩飾好自己的吃驚和失望,一不小心流露了自己很想被非禮的愿望:“沒準備?”她調(diào)戲地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開了!暗鹊龋彼凶∷,“你要去哪兒?”“洗澡。本來我想邀請你跟我共浴,不過,嗯,我知道你太累了,所以,還是讓我一個人孤單地裸在浴缸里吧……”“我剛才雖然很累,但現(xiàn)在,好像又充滿了力量……嗯,很神奇……”“你的恢復速度的確很神奇!薄爸x謝夸獎,巴斯金夫人!薄暗悄憧雌饋磉是有氣無力!薄坝袣鉄o力?”戴維辯解道,“那也得看我剛才干嗎了,跟湖人打比賽都沒這事兒累!薄澳愕煤煤玫亟∩砹!薄拔視Φ,教官。真的,您的指令就是我的使命!”“是嗎?好,那我指揮你去浴缸那里……”她把一件絲質(zhì)睡袍搭在肩上,優(yōu)美的曲線在織物的掩映下若隱若現(xiàn)。她不是一個普通的花瓶模特,她曾經(jīng)是世界上身價最高的名模,4年前,卻選擇在自己剛剛23歲的時候急流勇退。戴維從床單里鉆出來,他雖然不是模特,但運動員生涯賦予了他充滿力量的美。他不算特別高,一米八五的身高在職業(yè)籃球隊員里更是絕對的“小矮人”。勞拉回頭看到戴維光著身子,眸子立刻閃出愛慕的光澤:“怪不得人們都說你震撼了籃球界!薄霸趺凑f?”“就這個臀部,所有的女人都等著看它在籃下晃動呢!‘白光’先生!它,比灌籃還令人著迷!”“說得我好像是靠屁股吃飯的家伙。”戴維擰開了按摩浴缸的水龍頭,清澈的熱水逐漸充滿了圓形的浴缸。他打開了一瓶香檳之后,躺了進去。跟普通人比起來,戴維的肌肉足以令人注目。勞拉也解開睡袍,準備加入。美女、香檳、按摩浴缸,這就是許多美國人心目中的天堂。天堂里,一切都很完美,時間永恒不變。電話鈴突然響了。天堂沒有來電。勞拉愣了一下,緊接著馬上說:“我去接吧!彼执┥纤,奔回臥室里。戴維自顧自地靠在浴缸壁上,兩條腿蕩在水里,感受著水波有規(guī)律地滑過。全身的酸疼還沒有完全消失,尤其是這樣放松的時候,那種從骨子里透出的疲勞感非常真實。雖然那場決賽鏖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可戴維覺得自己并沒有恢復過來。不過,他微笑著對自己說,凱爾特人贏了,所以,疼得值!罢l打的?”勞拉回到浴室,戴維問道!皼]誰。”“我們在澳大利亞,沒誰?能找到房間電話的,絕對不是沒誰。”“皮特森集團的人!薄捌ぬ厣瘓F?”戴維驚道,“就是那個你一直想讓他們幫助開拓蘇文加里品牌的南太平洋市場的皮特森集團?”“對,就是他們!薄熬褪悄羌夷闩α舜蟀肽陞s連個正式會面都沒撈著的皮特森?”“是是是,就是那家,沒別的皮特森了!薄叭缓竽?他們說什么?”“他們想今天跟我見面。”“你幾點去?”“我不去!薄笆裁矗!”“我跟他們說,我度蜜月的時候不處理公務,我的丈夫非常黏人……”戴維搖著頭嘆氣:“你丈夫不僅非常黏人,而且如果他知道你搞砸了這種難得一遇的機會,他一定會好好修理你。再說,你這種‘有情飲水飽’的商務人士,人家怎么敢跟你合作那么大的項目,就商言商,你剛才的回答夠糟糕的。”勞拉的睡袍墜落到地面上,浴缸里多了一具動人的肉體。兩年前,兩人墜入愛河,自那以后,戴維無數(shù)次都在目睹剛才這一幕,可不管多少次,每次這出劇上演,只要主演是勞拉,戴維總是遏止不住內(nèi)心的顫動。勞拉也仰躺下來,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水面正好與她完美的胸部平齊,黑色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她的肩膀上。勞拉擁有一張典型的歐洲面龐,跟她的身材搭配得完美無瑕!皠e擔心,寶貝兒!彼犻_眼睛,對戴維說。勞拉的眼睛是藍色略帶一點灰,神秘誘人,當她望著你的時候,你會覺得那根本不是目光,而是一道激光,哪怕是鐵石心腸也能被它穿透,“我保證,沒人能打擾得了我們。”他搖了搖頭,不解地說:“那個曾經(jīng)讓我神魂顛倒的商界小娘們兒什么時候消失的呢?”勞拉把腳放在戴維的兩腿之間,慢慢揉著:“小娘們兒很喜歡聽你說臟話!薄暗恰薄鞍退菇,別說了,我不會離開我的新婚丈夫的,真的,哪怕一分鐘!彼吐暫鹆艘簧ぷ,像頭發(fā)情的獅子:“親愛的,我們有3個星期的蜜月假期,3個星期。如果這3個星期我24小時跟你膩在一起,我會發(fā)瘋的。我很愛你,但我發(fā)誓我會瘋掉。所以,為了我不瘋掉,為了我能更好地愛你,為了我,你去赴那個該死的商業(yè)會面吧,好嗎?”“你真會講話,怪不得我被你騙到手了。”勞拉把身子探向戴維,雙手輕揉著他粗壯的大腿,“我跟你說過嗎,你的腿棒極了!”“說過快一百遍了。你這么夸我是要干什么?想把我弄暈然后套取我的銀行密碼嗎?還是要迷奸我?”勞拉用兩腿環(huán)繞著戴維,笑著說:“迷奸你?我身體的某個部分好像已經(jīng)開始這么做了……我控制不住……你太誘人了。”他略感吃驚地看著她!斑@是去年‘年度最佳商業(yè)女性’說出來的話?真是有點讓人接受不了啊,我覺得很震驚、很難為情……”他頓了頓,“還有,很硬……”她又往前靠了靠,這下,她豐滿的胸部已經(jīng)完全抵住了戴維的胸膛:“我知道如何處理你的震驚、難為情和硬度……讓我來吧,寶貝兒!薄俺悄愦饝乙粫䞍喝ジぬ厣瘓F的人見面!彼淖齑皆谒亩溥呄聍V魚一樣游走!坝械臅r候,我真搞不明白你,”她輕聲道,“男人好像都挺不喜歡自己的女人當女強人!薄笆欠浅7浅3晒Φ呐畯娙,”他大聲地糾正道,“而且如果我是那些男人中的一員的話,你早就把我踹下床了。”“永遠不會!彼穆曇糗浀孟駡F棉花,可語氣堅定得卻像花崗巖,“可如果我真去了,那你一個人待在酒店里干嗎呢?”戴維用粗大的雙手使勁兒地托起勞拉的屁股蛋,于是,勞拉整個人正好架在戴維身上,而她的胸部正好沖著戴維的嘴!拔?我可以去籃球場運動運動,投投籃,”他說,“就像你剛才說的,我需要鍛煉了,對吧?你到底答不答應我?”她能感到他粗重的呼吸噴到她嬌嫩的皮膚上:“男人,其實都是用身體來達成愿望的!薄澳蔷褪谴饝?”她聽不見這個了,只感受到身體下方那個硬硬的東西讓自己血流加速,她覺得自己開始顫抖,她也沒法點頭,因為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她自己了。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聽見她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她終于開始呻吟。勞拉用雙臂攏著戴維的頭,手指在他的發(fā)間摩挲,身體在水波中來回地搖動,兩具肉體不分彼此。勞拉起床后,輕輕地吻了吻還在熟睡的戴維,簡單地洗了個澡,擦干了那雙絕世美腿后,她開始穿衣服。她幾乎沒化妝,只是在眼皮上輕掃了幾下眼影。這張橄欖色的天賜美面根本無須化妝品的烘托點綴,上帝已經(jīng)完成了這個杰作。勞拉選了一套帶有蘇文加里標志的職業(yè)套裝,里面配了一件單排扣白色罩衫。勞拉的胸部豐滿,但并不是所謂的巨乳。在10年前她初入模特界的時候,盛行的還是干瘦身材,勞拉這種肉感的女孩一般只能去拍拍泳裝照片或者臉部特寫,其余的商業(yè)機會根本不會青睞她。她的經(jīng)紀人讓她束胸來獲得更多的出鏡機會,勞拉拒絕了,她認為這好比是讓男人穿更緊的內(nèi)褲好讓蛋蛋顯得不那么大。她告訴她的經(jīng)紀人這很荒謬。后來她終于有機會登上《大都會》的封面,從此之后,再沒有什么可以擋住她的星途。全美國人都愛上了她,愛她的臉蛋,愛她的身材。她跟同時走紅的寶琳娜?波羅茲科瓦和艾倫?麥克珀森一起把“乳溝”帶回到時尚界,從此只有沒胸擠胸上鏡的,再沒有有胸卻要縮胸的故事了。戴維翻了個身,坐起來,看著4天前剛成為自己妻子的勞拉說:“美女大變身!薄白兩恚俊薄班,從色情狂、女流氓變身商界一姐!我覺得那個只能見識你職業(yè)裝形象的皮特森公司的談判代表虧大了……”勞拉大笑起來!白疃鄡尚r,也許一個半小時就差不多了!彼魃隙h(huán),走到床邊吻了戴維,“會想我嗎,寶貝兒?”“一點兒都不會!薄巴醢说啊!贝骶S扔掉毯子,從床上站起來,魁梧的身形立刻像一堵山一樣罩住了勞拉。勞拉望著他,邊搖頭邊說:“難以置信。”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樣的身體我一分鐘都不想離開,你真的想讓我去?”“哦,哦!薄霸趺矗俊薄罢堊⒁,您已變身,不要再讓昨天那個女流氓影響你今天的發(fā)揮。船長,出航吧!”“你總是能讀懂我的心!薄皠诶俊薄班?”戴維拉起她的手。“我愛你!彼f道,他的眼睛甚至有了一絲濕潤,“我愛你,我愛你,你讓我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眲诶ё×舜骶S,閉著眼睛說:“我也愛你,戴維,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我們會白頭偕老的,勞拉,我發(fā)誓,我會永遠讓你像現(xiàn)在這么快樂。”“白頭偕老,我們一言為定!彼p輕地說,“你最好說到做到。”“說到做到!眲诶治橇舜骶S,她不會想到,這場甜美的蜜月就此結(jié)束了。沒有什么白頭偕老。“早上好,女士!薄霸绯亢!眲诶⑿Φ鼗貞芭_的問候。他們住的是棕櫚灣的礁石度假酒店,這里離澳大利亞著名的旅游城市凱恩斯只有20英里。因為酒店設計得很私密,并沒有烏泱烏泱的游客來這里,她可以獨攬珊瑚海的醉人美景。前臺的服務人員澳大利亞口音很重:“您的出租車馬上就到,女士。您和您的丈夫入住得還滿意嗎?”“非常滿意,很感謝!薄斑@兒美極了,是吧!”言語之間一股掩飾不住的自豪感。跟很多當?shù)厝艘粯,常年的海風和日光讓他們的皮膚接近紅銅的顏色,而且還閃著金屬的光澤!笆牵拇_很美!狈⻊諉T玩弄著手里的筆,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柜臺,發(fā)出略為刺耳的嗒嗒聲。他并沒有看著勞拉,而是盯著外面。突然,他開口說:“您介意我問幾個私人的問題嗎,女士?”“沒事兒,你問吧!彼q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你們一進來我就認出了你丈夫,盡管我們的電視效果不太好,全是水波紋,但是我們經(jīng)常看籃球比賽,尤其是波士頓凱爾特人參加的比賽,幾乎場場不落。所以……不過說實話,您我看著也很眼熟,您是不是上過雜志封面什么的?”“對,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勞拉謙虛地回答道。她雖然知道自己和戴維都是公眾人物,但到這種世外桃源的地方還能被人認出來,可見如今媒體的力量和人類的記憶力有多么強大。除了去年上過一次《商業(yè)周刊》的封面,她出現(xiàn)在時尚媒體上已經(jīng)是4年前的事了,而這個澳大利亞郊區(qū)的普通前臺服務人員卻能一眼認出她來!拔揖椭牢以谀膬阂娺^您!我就知道!不過女士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的。您跟您的丈夫盡管享受假期,不用擔心被打擾什么的。”“謝謝你。”外面響起一陣喇叭聲,勞拉的出租車到了!白D淇欤 狈⻊諉T沖著走出去的勞拉揮手。“我會的,再見!”勞拉邊回應這位熱情的粉絲,邊跟出租車司機打招呼,她坐在后座。車里的空調(diào)開得很足,勞拉甚至覺得有點冷。但是比起外面灼人的驕陽,涼爽一下還是可以接受的。勞拉仰靠在后座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飛快地滑過。開往市區(qū)的路上,綠色縈繞,至少在最開始的10分鐘內(nèi),幾乎全是熱帶植物的身影,偶爾出現(xiàn)幾棟建筑,也大都是低矮的平房。勞拉認出一個郵局、一個雜貨店,它們像人工的標點,點綴在大自然的篇章里。她拿起身邊的文件夾,里面放著蘇文加里最新產(chǎn)品的全部資料,她邊看邊不自主地抖腿。勞拉很緊張,緊張到她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17歲的勞拉就開始了模特生涯,初登《大都會》封面并引起轟動之后,她緊接著在同一個月里成為Mademoiselle和Glamour這兩本重量級時尚媒體的封面女郎,而真正令她家喻戶曉的則是《體育畫報》一年一度的重磅出版物—泳裝專輯。那張封面就是在澳大利亞的落日余暉中拍攝完成的。只穿了一件無肩帶乳罩的勞拉半身沒在水里,雙手向后攏著頭發(fā),魅惑而無辜的眼神射向鏡頭。那期的《體育畫報》創(chuàng)造了新的銷售紀錄,每個讀者都記住了那個濕漉漉的曲線。從那開始,數(shù)不清的封面拍攝邀請像牛市的股票一樣,猛漲個不停,跟著一路走高的還有勞拉的身價和銀行存款。有時,她甚至可以“霸占”一本雜志一年封面的百分之五十,一月是勞拉,三月是勞拉,哦,六月還是勞拉。奇怪的是,媒體似乎沒有因為勞拉如此頻繁的出鏡而厭煩她。勞拉越來越紅,工作越來越多,這像一個不會終止的童話,公主永不落幕。然而,公主在成為公主之前,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灰姑娘。勞拉在小時候完全沒展示出任何美人特質(zhì),她有點嬰兒肥,體形偏胖,相貌也只能算中等,又從來不會涂脂抹粉地把自己打扮起來。她的同學總是沒完沒了地取笑她的體重、鋼絲頭和瓶底厚的眼鏡片。她不會打粉底掩飾雀斑,她不會搭配最酷的衣服,她土,她笨,小孩子那充滿想象力與缺乏制約力的本能在對勞拉無休止地羞辱上得到了充分的證明。勞拉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個難聽的綽號了,反正不幾天就會有一個新的產(chǎn)生,比舊的更難聽,孩子們喊得更響,讓勞拉哭得更兇。勞拉只知道同學們不喜歡自己,但她并不知道該如何反抗這種不喜歡。童年,對勞拉來說是一場迷糊的噩夢。有時候,幾個在學校很有勢力的女孩會把勞拉揪到操場后面的小樹林,連推帶搡地暴打她一頓。對于勞拉來說,挨幾下拳頭并不是什么大痛苦,即使是感到疼,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伤齻兇潭娜枇R卻像刻在勞拉腦海里一樣,越是試圖抹去,越是清晰可見。每次被打,勞拉都哭著跑向媽媽。諷刺的是,勞拉的媽媽美艷得不可方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會有人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實際上,勞拉的媽媽瑪麗?西蒙斯?阿雅斯一生都沒有體驗過“被排斥”是什么滋味。從小,瑪麗認識的所有女孩都想成為她的朋友,認識的所有男孩都搶著替她背書包、拿課本,或者牽她的手。長大后,朋友都極其親近她,即使是陌生人也都很信任她,旣惖拿浪坪鯖]有侵犯到任何人。而勞拉的爸爸看到女兒滿臉淚水、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時候,心都要碎成粉末了。幾乎每天晚上關燈后,勞拉都躲在被子里壓著聲音啜泣,勞拉的爸爸詹姆斯?阿雅斯醫(yī)生全都看見、聽見了,這樣的場景讓他痛徹心扉?筛赣H該怎么替年幼的女兒出頭?他一時真想不出什么長遠之計,他明白這個階段遲早會過去,可寶貝女兒的遭遇實在讓他度日如年。勞拉上七年級的一天,阿雅斯醫(yī)生給女兒買了一條設計師特別設計的價格不菲的華貴長裙。勞拉歡喜得快瘋掉了,她認定這條裙子可以結(jié)束她在學校的悲慘人生,因為穿上它之后,勞拉美極了,至少爸爸是這樣告訴她的。勞拉要穿著這條裙子去上學,丑勞拉不見了,新勞拉有了新的裙子,同學們一定會喜歡自己的,就算是麗薩?索莫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也會喜歡上自己的。她們會邀請她在食堂一同進餐,她們可以在一張桌子上邊吃邊說說笑笑,而不是像往常那樣,勞拉躲在角落里啃完自己的三明治。說不定,說不定麗薩還會請自己放學后去她家玩兒,像個死黨那樣邀請她。勞拉被自己的期待折磨得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她就爬起來,認真地洗澡,然后小心翼翼地穿上新裙子。大姐格羅利亞幫她忙東忙西,不光梳好了勞拉一頭惱人的硬發(fā),還破天荒地給她化了點淡妝。格羅利亞是個受歡迎的女孩,走到哪兒屁股后面都跟著一群想要搭訕的男生。勞拉在姐姐的幫助下搞定了一切,當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心里暗暗地吃了一驚。她本以為自己只是比平時有所“改善”,沒想到打扮完的自己竟然這么好看!拔铱雌饋碓趺礃,還行嗎?”她希望這不是自己的幻覺。格羅利亞抱著妹妹,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美極了!”勞拉興奮地奔下樓吃早餐,餐桌邊爸爸一見到小女兒,便漾起一臉驕傲的笑容:“看來,今天要有男孩在操場上為某位小姐打架啦!”勞拉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澳憧雌饋硖袅,小寶貝!眿寢屢卜Q贊道!跋胱屛宜湍闳W校嗎?”格羅利亞問道。“真的嗎?你能送我去?哦,天哪,太棒了!”去學校的路上,勞拉一直不由自主地微笑,這將是美好的一天。終于,姐妹倆在操場邊停了下來,格羅利亞又抱了抱勞拉:“今天晚上拉拉隊有訓練,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不過等到了家你就把你今天的經(jīng)歷全部都說給我聽,怎么樣?”“好的。”“包括全部細節(jié)哦!”勞拉看著姐姐走下山坡,朝遠處的高中部踱去?戳艘粫䞍,勞拉還是轉(zhuǎn)過身,沖著屬于自己的這片天地發(fā)誓:“他們一定會喜歡這個新勞拉,以前的糟糕時光該結(jié)束了,一去不復返了,學校的日子會一天一天好起來,加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個即將踏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一樣,朝著同學正扎堆聊天的方向走過去。第一句“贊美”恰好趕在上課鈴響之前。“嘿,看啊,胖妞勞拉又換了一件新麻袋片!”緊接著周圍就像炸開了鍋,勞拉根本分不清哪句是誰說的。“你看她像不像頭大白豬?”“哎,四眼肥婆,你體積這么大都敢穿白的,我們正好缺塊投影儀用的白幕,直接就用你算了!”麗薩?索莫斯走過來,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勞拉一圈,然后捏著鼻子怪聲怪氣地說:“喲,您可真夠惡心人的!”話音未落,人群里爆發(fā)出的哄笑已經(jīng)讓勞拉失去了反應。雖然每個人都盡量讓自己的笑聲更刺耳、更特別,但勞拉真的什么都聽不到了,所有的聲音會聚成了一把刀,正中她的胸膛。她覺得要窒息了。勞拉淚流滿面地跑回家,盡量掩飾衣服上被麗薩?索莫斯撕破的口子,可還是被爸爸發(fā)現(xiàn)了。阿雅斯醫(yī)生怒不可遏地打通了校長辦公室的電話,憤怒的話語像炸彈一樣在聽筒邊爆開。那天撕扯勞拉衣服的孩子都得到了懲罰,可這也讓勞拉更孤立了。她在學校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在這個想起來都讓人頭疼的青春期,唯一能轉(zhuǎn)移勞拉注意力的就是學習。如果她注定沒法做一個招人喜歡的女孩,至少要免于成為一個不招人喜歡的笨蛋。勞拉總是這么告訴自己。而且,還有格羅利亞呢。如果沒有書本和姐姐,勞拉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過那段地獄時光。格羅利亞跟勞拉一樣,身材略顯豐滿,可對于已懂肉欲之歡的高中男生來說,格羅利亞的“胖”就格外具有吸引力。同時,她善良、寬容,尤其疼愛自己的妹妹。每當勞拉覺得末日來臨的時候,都是格羅利亞溫暖的懷抱和話語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力量。格羅利亞總是耐心地安慰勞拉,一切都會過去的,每個胖女孩的初中都是一樣的糟糕,只要過了這一陣就好了。有時候,格羅利亞甚至會放棄跟男朋友的約會,只為了在家陪伴傷心的勞拉。為了讓勞拉散心,她帶妹妹去溜冰、逛街、看電影、逛公園,直到勞拉的臉上有了晴天。勞拉知道這是上天賜給自己最美好、最珍貴的禮物,她像珍惜自己生命一樣珍愛自己的姐姐。所以,當格羅利亞離家出走、差點自殺身亡的時候,勞拉覺得自己的天也塌了。高一還沒開始的時候,勞拉來月經(jīng)了。她開始沒日沒夜地鍛煉。她摘掉框架眼鏡換上了隱形眼鏡。她節(jié)食,其實,相當于斷食。但所有的這一切都不能成為產(chǎn)生變化的根本原因,她就好像突然摘下了丑女的面具,人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一位貌若天仙的外星人隱藏在他們中間很久了。她的同學當然是受震驚最大的群體,他們紛紛懷疑是不是自己應該去配一副眼鏡了?傊,勞拉升入高中后,不久便被星探發(fā)現(xiàn),此后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一開始,勞拉也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可以成為時尚模特。是,她覺得自己比以前順眼點了,可一分鐘之前自己還是丑女勞拉、肥婆勞拉,一分鐘之后就變成了大美女勞拉?上帝啊!但是勞拉既不蠢也不瞎,只要站在鏡子面前,她就能看見那些讓星探兩眼發(fā)光,讓攝影師津津樂道的優(yōu)美的曲線、緊致的皮膚和充滿個性的五官。她很快就全盤接受了這個事實,可其他人的反應讓她有點不快。那些曾經(jīng)巴不得一見面就沖她吐口水的同齡女孩開始模仿她的穿著,開始不放過一切機會接近她,開始管她叫“姐妹”,開始無話不談。勞拉覺得人的外形可以一夜之間發(fā)生變化,但內(nèi)心不可能變得這么快。她沒有回應這些立刻變熱的“冷屁股”。做模特讓賺錢變得很容易。到勞拉18歲的時候,她的資產(chǎn)總額已經(jīng)達到50萬美元。可模特這個行業(yè)本身很空洞,包括那些造型也都是些粉末或者膠水堆起來的。最讓勞拉厭煩的是,她除了按別人的指揮來擺造型、做表情,根本沒法發(fā)表自己的意見,更別提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造力了。有時候,連續(xù)好幾個專題的拍攝中,她都可以用一套差不多的姿態(tài)混過去。沒人在意她還是個聰明的尖子生,媒體需要的是一尊漂亮的玩偶。勞拉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可笑,她不漂亮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她只能當個書呆子;而當她變漂亮了,每個人都覺得她只能是個花瓶。那時候勞拉基本不怎么接外地的拍攝任務,除了澳大利亞那次和里維埃拉的一次外景,她幾乎只在自己的城市工作,因為跟她的大多數(shù)同行不同,她還在上學。雖然勞拉的學習成績一向很好,但邊接商演和封面的工作邊上學并不輕松。不過勞拉還是成功地完成了高中學業(yè),并在塔夫茨大學讀了4年。一拿到學位,勞拉就宣布結(jié)束模特生涯,開始進軍女性時裝界。她的選擇出人意料,當時時裝行業(yè)的大佬都嚇傻了眼。1983年6月,勞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本女性雜志的封面上,這也是23歲的勞拉最后一次以模特的身份出現(xiàn)在媒體之上。之后,她用多年的積蓄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品牌:蘇文加里。這是一家專門為職業(yè)女性打造成熟、知性形象的女裝公司,一開始主要銷售勞拉自己設計的女裝和化妝品。蘇文加里的口號就是“在蘇文加里,找到你自己”。這是對20世紀80年代一窩蜂時尚的一種挑釁,勞拉其實是站在了所有舊同事的對立面。不久,媒體就炮轟勞拉“不過是在時尚界賺足了錢,開始用做小買賣來滿足自己另一個夢想的蠢妞”。大多數(shù)人都預言,勞拉和她這個古怪名字的公司撐不了幾個月就得倒閉。兩年后,勞拉把產(chǎn)品線擴展到女鞋和女用香水。勞拉26歲的時候,蘇文加里上市,作為最大的股東和CEO,勞拉名下的資產(chǎn)總額接近千萬。出租車急轉(zhuǎn)了一個彎,司機問道:“皮特森公司是在艾斯普朗納德大街,對吧,姑娘?”勞拉笑出聲來:“姑娘?”“嗨,我就隨口一說,”司機趕緊解釋,“沒有冒犯的意思啊!薄皼]冒犯,呵呵,你放心。對,艾斯普朗納德大街!彪S著蘇文加里的發(fā)展,各種模仿的品牌開始如雨后春筍般地出現(xiàn)。每個人都看到這個巨大的市場,每個人都拿著一把大勺子嗷嗷待哺。他們想盡辦法挖蘇文加里的配方、資源、秘密,想搶占蘇文加里的市場和客戶?呻s草的命運就是扎根不深,沒法獲得長久的、持續(xù)的生命力。想把蘇文加里搞垮的同行公司一撥又一撥地來了,一撥又一撥地倒了。熟悉勞拉的人都知道,蘇文加里不是地球上唯一一個做女人生意的公司,他們的彩妝和服裝設計也不是什么劃時代的新發(fā)明,各種原材料的采購點也不過就是世人都知道的那么幾個。真正讓蘇文加里堅不可摧、與眾不同、璀璨奪目的秘密武器只有一個—勞拉本人。這個女人精明,有頭腦,做事果斷,敢于冒險,有絕佳的時尚直覺和相當廣的人脈基礎。有點小女人,但非常真實。她就是公司,公司就是她。所以,只要勞拉在,只要勞拉還是那個勞拉,蘇文加里就前途不可限量,一切都盡在掌握。直到有一天,她遇見了戴維?巴斯金。出租車減速停了下來:“到了,甜心!”凱恩斯的太平洋國際酒店離皮特森集團的辦公室不遠。從酒店到市中心也很近,同時,對面就是著名的馬林碼頭,幾乎所有的觀光船和潛水船都會在這里靠岸,交通十分方便。所以,這個酒店從來不缺生意,它的地理條件滿足了那些既想體驗一下澳大利亞特色又不會過分遠離現(xiàn)代化便利的度假游客。但是607房的客人并不在意這些,反正這位客人也不是來這兒度假的。這間屋的房客正在向窗外看,但是陽光下那些衣著暴露的比基尼美女并沒吸引此人的視線。有一件事比看她們更重要,一件大意不得的事,一件無論如何要完成的事。607的房客并不知道事情最終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因為不管怎樣,自己已經(jīng)停不了手了。房客收回目光。外面的陽光很好,溫度很好,景色很好。來此度假的人在戶外一玩就是幾小時,可住在607的人沒這個心思。這人走到電話旁。沒多少時間了,自己得趕緊想清楚下一步要怎么辦。房客拿起電話聽筒,猶豫了一下,想著能不能再想出一個別的辦法應對目前的境地。沒有。房客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甚至更糟的也想不出來,只有這一步可以走。房客把聽筒放到耳邊,開始撥號!敖甘燃倬频,您好,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房客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心底涌上來的恐懼咽回肚里:“請接戴維?巴斯金!睍h在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著。一開始的兩小時過得很快,雙方談得很順利,幾乎就要簽訂合同。可進入細節(jié)商榷階段,就不那么令人興奮了,不停地交換數(shù)據(jù)、人名、流程,全是細致煩瑣的責任敲定。勞拉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在原計劃時間內(nèi)趕回酒店,而且說不定會搞得很晚,她不停地看表,最后實在忍不住,打斷了大家表示自己需要打一個電話安排下面的事情。她從會議室走出來,撥通了酒店房間的電話,沒人接。又撥了前臺的電話,還是剛才的那個服務員!澳煞騽偝鋈,也就幾分鐘!彼麍蟾娴溃安贿^,他給您留了個字條。”“你能給我讀讀嗎?”“當然能,您等會兒啊!眲诶犚婋娫捘穷^話筒被撂在木頭柜臺上發(fā)出“哐當”的一聲,不一會兒,又一陣紙張和衣服的摩擦聲出現(xiàn)!罢抑。”紙條是折好的,前臺的家伙一手拿聽筒一手拆信,弄了好一會兒才搞定,“呃……巴斯金夫人……我還是不念了吧,這個……很隱私!薄皼]關系的,你念吧!薄胺且牥?”“反正你不都已經(jīng)看見了嗎?”勞拉說道!澳堑挂彩恰!彼A艘粫䞍海懿磺樵傅啬钪骶S留下的字條,“‘出去一會兒,應該馬上就能回來!彼滞A艘幌拢辶饲迳ぷ,低聲道:“‘黑絲襪和吊帶裙我已經(jīng)幫你放在床上了。穿上,等我……我的……嗯,那個,性感小野貓’!眲诶牭阶詈笠痪浣K于笑出聲來:“非常感謝,辛苦辛苦。我想給我先生留個口信,麻煩你看他回來就告訴他,好嗎?”“沒問題,女士。您先生人非常好,不過,您就別留什么敏感字眼的留言了,我可不想挨揍!眲诶笮,說:“一定一定,你就告訴他我可能比原定的時間要晚回來就行!狈⻊諉T好像是松了一口氣,立刻應承下來:“這個沒問題,口信肯定帶到。”勞拉放下電話,深深地吸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到了會議室。兩小時后,合作協(xié)議達成,僅有的幾個小障礙被掃除,沒有意外的話,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各大商場中,顧客們很快就會看到蘇文加里的產(chǎn)品和品牌形象宣傳。如果加緊鋪貨,勞拉甚至能趕上今年的圣誕購物季,這對任何一個品牌來說都是最佳的銷售契機。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車后座上,勞拉的臉上綻放出了勝利者的笑容。生意,不過如此。當出租車載著勞拉回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傍晚了,太陽的余暉馬上就要散盡,棕櫚灣的海面上蕩漾著紫銅色的微波。勞拉一點兒都沒覺得累,商業(yè)上的順利以及……一想到戴維就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等著她,勞拉就一陣興奮!鞍退菇鹛俊庇质悄莻服務員。勞拉沖他大大地微笑了一下,走了過去!澳壬纸o您留了個條!薄霸趺礃樱@個你也給我讀讀?”她調(diào)笑道。服務員大笑了起來,把一個小信封交給了勞拉:“我相信您用不著我了,一會兒見!薄爸x謝!眲诶舆^信封,打開。字條很簡短。勞拉:馬上就回,去海里游會泳。記住,我永遠愛你。戴維勞拉覺得有點怪,但又說不出來。她沒再多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套性感的黑色內(nèi)衣的確在床上。勞拉把它們拿在手里撫摸了兩下,便果斷地站起身來。她脫掉了套裝,直接扔在地上,解開了白色的罩衫,雙手背后解開了胸罩的帶子,她雙手一垂,胸罩順勢就跌落在地板上。脫完之后,她換上了那套很挑逗的內(nèi)衣。然后,站在鏡子面前。勞拉做了任何一個擁有她這種身材的女人在穿著性感內(nèi)衣照鏡子時都會做的一件事。開心而驕傲地笑了。這個男人讓她瘋狂。勞拉覺得自己在認識戴維之后根本不是自己了,或者說,那個遇見戴維之前的勞拉才不是自己。兩年前,勞拉跟戴維意外相識,更準確地說,是不打不相識,遠非外界想的“一見鐘情”,勞拉管這段插曲叫“浪漫的交鋒”。那是1986年一個濕乎乎的晚上,在一個邀請了很多波士頓名流的正裝聚會上。聚會的地點保衛(wèi)森嚴,不是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不可能靠近。勞拉打心眼里討厭這樣的聚會,更討厭自己不得不參加這樣的聚會。宴會廳里的每個人都戴著一副虛偽的微笑面具,說著客套的虛偽臺詞。最糟的是聚會上的男人,他們唯恐自己吹牛的本事不夠高,自我形象不夠輝煌。他們炫耀房子、汽車、收藏,甚至女人,渾然不知這些廢話暴露了他們內(nèi)心的不安全感和自卑情緒。他們挨個搭訕美麗的勞拉,可說的那些陳詞濫調(diào)讓勞拉反胃。當勞拉對第一百個搭訕者說“不”的時候,她往往已經(jīng)氣暈了頭。有時候,她甚至想把手里的酒潑到對面夸夸其談的男人臉上。她的言辭比刀子還尖銳,很多男人被她罵得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勞拉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她是公主,也是自己的王子。而這位誓死在城堡里不外出的公主最常用的兵器,也不過就是兩句冷言冷語,可還是觸怒了很多上流人士,大家私底下都管她叫“冷面狐貍”,也有報道說“有些女人認為自己美若天仙,連放的屁都是香的”。雖然勞拉知道這種清高的形象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但這件外衣可以給自己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樂得穿著它。那天,她正好站在自助餐餐臺的旁邊,眼看著一個個打扮得入時的男女像難民一樣拼命地往自己的餐盤里夾肉,直到食物摞得太高掉下來。有時候物質(zhì)上的富足并不能讓人體會到真正“擁有”的感覺,他們永遠都“缺少”。勞拉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轉(zhuǎn)身,正好撞上走過來的戴維!氨。”她連頭都沒抬地說了一句。“開眼了吧,”戴維眼睛瞅著那些幾乎趴在餐臺上的男女說,“他們一定是在慶!认x節(jié)’!彼c了點頭,準備離開!暗鹊,”戴維跟上往外走的勞拉,“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那種無聊的粉絲,不過,你是不是勞拉?阿雅斯?”“對,是我。”“我能介紹一下我自己嗎?我叫戴維?巴斯金!薄澳莻打籃球的?”“對,那個打籃球的。你喜歡籃球嗎,阿雅斯小姐?”“不喜歡,一點兒都不。不過,在波士頓,想不知道你的名字還是有點難。”“您過獎了!薄拔矣X得也是。對不起,我得走了……”“這么早?您走之前,阿雅斯小姐,我得告訴你,今晚您漂亮極了!彼穆曇袅⒖虖牟荒蜔┳冋{(diào)成了絕對的諷刺:“臺詞有點老啊,巴斯金先生。學點新花樣吧!薄敖形掖骶S!彼孟癫]有被激怒,“而且,這不是我的‘臺詞’,是我真實的感受。”他頓了頓,“能問問你為什么這么不喜歡籃球嗎?”又來了,勞拉暗想,這些男人覺得地球離了他們或者他們做的那點破生意、干的那點破事業(yè)就不轉(zhuǎn)了,全地球人都應該對他們的成績翹首以待,隨時準備鼓掌。他們是明星,是焦點,是不可被忽略的生命要素。你要是覺得他們很無聊,他們就會瘋了似的跟你爭辯。可當他們說話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連主謂賓都搞不清楚!昂茈y想象竟然有人不喜歡籃球這么偉大的運動,是吧?”她開炮了,“我的意思是,對你來說,聽到有人無法享受一項主要由一群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家伙往一個破籃筐里扔皮球的游戲,是不是相當于天快塌下來了?”戴維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在微笑。“嗯,看來有人今天心情不大好啊……”他說道,“用了這么多成語,厲害。你去過波士頓花園看凱爾特人隊的現(xiàn)場比賽嗎?”勞拉覺得這個人真是沒救了,自己剛剛那篇長篇大論真是浪費。她搖了搖頭說:“沒看過,哎,我啊,連你們的轉(zhuǎn)播比賽都沒看過,我真是白活了,是吧?”她抬手看了一眼表,但其實根本沒看清楚到底是幾點,“我真得走了。非常高興認識你,真的。但是我要走了……”“我們不是非得聊籃球,真的!眲诶X得很可笑,反問道:“真的?”他臉上的微笑好像從來不會消失似的:“真的。也許你不信,不過,我其實能聊的還挺多的,經(jīng)濟啦,政治啦,中東的和平大事了,只要你想得出,我都能聊!彼蛄艘粋響指,笑得更歡了,“哦,對,我剛想起一個非常有趣的話題,這個你一定感興趣,因為這個話題非常有智商含量,就是……模特界!哦,不,我是說,對你而言,聽到有人無法享受一項主要由一群胸部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家伙搔首弄姿地秀自己年輕皮囊的游戲,是不是相當于天快塌下來了?”有很長一陣兒,兩人四目相對,活像兩只衣著光鮮的斗雞。最終勞拉先低下頭,認輸。當她再鼓起勇氣抬頭的時候,戴維的臉上還是那個微笑,下面的對話也緩和了很多!伴_個玩笑,勞拉,你太緊張了。”他輕柔地說。此后兩人相守的日日夜夜里,勞拉無數(shù)次聽到這樣的語氣安撫自己那顆慌亂的心!拔覜]什么邪念或惡意,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而已。雜志、報紙上到處都是關于你和蘇文加里的報道,我對此很感興趣。我沒想約你出去,或者是非要跟你怎樣,也許你還是認為我在說臺詞,我不會反駁你,也許從某個程度上來講,也算是臺詞!彼p輕地鞠了躬,準備離開:“無意冒犯,如有打擾,見諒,祝你今晚開心。”勞拉看著他走遠,心里暗罵自己不分好歹,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她從沒想到這條船上真的有人可以讀懂她,戴維剛剛說的一切就好像是他曾經(jīng)鉆進過勞拉的心?蓜诶晳T了懷疑,習慣了待在自己的城堡里,也許這位騎士只是路過。勞拉在想象中使勁兒地搖了搖腦袋,想把這個拿著籃球騎著白馬的紳士從自己腦海里甩出去。很怪,他越來越清晰了。身在澳大利亞的勞拉從床上探身出來拿鬧鐘,她幾乎是光著身子。鬧鐘顯示,晚上10點15分。她可以聽見風吹過灌木叢發(fā)出的簌簌聲,外面很黑,沒有月光。戴維還沒回來,勞拉現(xiàn)在已經(jīng)擔心得要死了。但對戴維,這時擔心為時過早。他是游泳健將,甚至參加過奧運會。另一個原因就是,戴維從不按常理出牌,他的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然襲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小到搞怪,大到職業(yè)選擇,戴維永遠出乎你的意料。他是媒體的寵兒,一下賽場就被堵在更衣室回答各類問題。他有頭腦,語言組織能力強,幽默機智,但從不說臟話。很多媽媽都喜歡他,就是因為他的報道連小孩子都適合看。勞拉扯過一條毯子披上。白天的灼熱已經(jīng)完全消退,夜晚涌上了一絲涼意。她不可能不亂想,但每每想到什么,便開始自己安慰自己。隨著時間流逝,她的心越沉越低。差不多快凌晨1點的時候,勞拉實在熬不住了,她穿好衣服走到大廳。前臺竟然還是那個服務員在值班,難道他不用睡覺嗎?“不好意思,”她開口,“你看見過我丈夫嗎?”“巴斯金先生?沒。他去游泳之后就再沒見過他!薄八サ臅r候跟你說過別的嗎?”“沒有啊,女士。他就給了我一把鑰匙和那個信封,嗯,都沒看我一眼!狈⻊諉T看出勞拉臉上的焦急和擔心,“他還沒回來?”“沒有,一直沒回來!薄班,女士,您也別太擔心。我雖然不如您了解他,不過關于他搞各種突擊的報道我可是聽過不少,他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也許他早上之前就回來了!薄澳阏f得沒錯。”她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根本沒這么想。勞拉也想過出去找戴維,可是外面伸手不見五指,她一個美國人在黑暗的澳大利亞街道上獨自尋找丈夫,實在沒什么實際作用,也就是求個心理安慰。再說,也許她在外面亂撞的時候,戴維說不定正好回來,又不見她了呢。勞拉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決定如果到了早上戴維還不露面,她再采取措施。房間里的電子鬧鐘開始響了,早上7點,勞拉真的開始慌了,她從沒這么慌亂過。 2“馬上就為您接通電話,女士,請稍等!薄爸x謝!眲诶肿嘶厝,眼睛卻沒離開電話機。美國跟澳大利亞有十幾個小時的時差,現(xiàn)在波士頓那邊應該是晚上9點,她不知道T.C.回沒回家。他的班是8點多一點兒結(jié)束,可根據(jù)勞拉的了解,他幾乎每次都要加班到很晚。勞拉的手在抖,整晚的擔心和煎熬使得她臉上浮腫得很厲害,焦慮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她看了一眼窗外,陽光明媚,猶如天堂。金線般的陽光和鬧鐘上清晰的數(shù)字是僅有的兩樣可以宣稱“夜晚已經(jīng)過去”的物體,屋里剩下的其他東西,包括勞拉自己都仍然沉浸在黑暗的陰霾之中。像歌里唱的,“這是一個醒不來的噩夢”。她索性閉上眼睛,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第二次遇見戴維的情景。坦白地講,第一次的“交手”,勞拉顯然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戴維的話讓她很下不來臺,可又忘不掉。雖然并不是時時刻刻都惦記,但在沒人的時候,戴維說話的樣子就會躥進勞拉的腦子,然后怎么甩也甩不走。直到三周后,他們才見了第二次面。這之前,勞拉總是有意無意地留心有關戴維的報道,她以為自己只是有點無聊,完全沒想到這是一段浪漫的開始。媒體顯然很偏愛這位籃球小子,對他的報道全是溢美之詞。不是說他的天分非凡,就是說他有合作精神、是球隊的核心,要么就說是他把紳士風度帶進這個野蠻的比賽。有些寫得很肉麻,活像情書。勞拉有些心動了,或者按勞拉內(nèi)心的那個小人兒的說法—有些感興趣了。尤其是當她看到戴維的童年故事,并得知他也像自己一樣邊打比賽邊艱難地完成了大學課程的時候,勞拉更喜歡這個男人了。報道還說,戴維并不像其他籃球運動員那樣只留戀聲色犬馬的拉斯維加斯,他會像個學者那樣,選個人少的歐洲小城來度過自己的假期。他還為殘疾人事業(yè)做志愿服務,甚至定期給殘疾兒童展示他的球技,還帶孩子們一起出去露營。勞拉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見戴維一次,哪怕只是為了道歉,或者告訴他,自己不是那個別人口中的“冷面狐貍”。她只是個普通女孩,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的普通女孩。她開始主動參加一些以前很排斥的聚會或者商業(yè)活動,只要勞拉覺得戴維也可能會在場。當然,這個理由只有勞拉自己知道。如果真的碰見了,那就是巧合,這種巧合誰還不遇上個幾次呢?再說蘇文加里的確需要品牌曝光率,而她是最好的代言人。如果恰好凱爾特人隊也需要戴維來公關,那么,哦哦,就遇上了唄。可令她意料不到的是,戴維再也沒對她表示出那天的熱情。兩人不止一次在酒會、商業(yè)活動上碰見,戴維很客氣地打招呼、很客氣地微笑、很客氣地飄過,就像從來沒見過她的陌生人一樣。他只在男人圈子里侃談,跟這個握手,跟那個搭肩,看起來跟其他雄性沒什么差別。勞拉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也許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跟別人一樣,只是自己一廂情愿、春心大發(fā)才把他想成了特例。戴維不僅從不主動攀談,甚至連眼神都不會在勞拉身上掃過。最后,勞拉決定冒個幼稚的險—主動出擊。在又一次這樣的聚會上,她看見了戴維,然后像許多電影的橋段一樣,假裝隨意走著,結(jié)果“湊巧”就撞到戴維身上。勞拉知道這招只有高中生才用,可她實在欠缺經(jīng)驗,只好鋌而走險。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招奏效了,因為戴維的確認出了她,也禮貌地沖她展現(xiàn)出迷人的微笑,但連句話都沒說,戴維竟然又自顧自地走開了。勞拉當場凍在那里,覺得如果有個地縫兒,不管多窄,她都想鉆進去。勞拉跑回自己的辦公室后,沖著鏡子大聲地罵自己像個暗戀球隊隊長的傻妞,耍的把戲既無聊又過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難道就是因為對方侮辱了自己的智商,自己想扳盤嗎?還是覺得自己不是冷美人,是個熱美人,是個熱得跑去貼人家冷屁股的熱狗美人?還是別的什么?沒錯,那家伙長得不賴,哦,是的,身材更是沒的說,他是職業(yè)籃球運動員。】伤木G色眼睛柔和可親,他就像糅合了力和美的羅丹塑像,或者,通俗點,像淡啤酒標簽上那個既解風情又有肌肉的卡通小男人。好吧,好吧,勞拉最后沒辦法只得逼自己承認:戴維很帥,非常迷人,甚至比跟自己合作的那些職業(yè)男模還要迷人,尤其迷勞拉這樣的人。但是,即使他不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超級自私鬼、自大狂,那他也算不上什么好東西。他不過就是籃球界的花花公子,不過就是一群智商被比分淹沒了的狂熱球迷心中的白癡偶像,不過就是把兒童運動當職業(yè)生涯的幼稚小子。對待女人,他肯定習慣了濃妝艷抹的拉拉隊員,或者胸大屁股大、一心想嫁球星的三流演員。“抱歉,我勞拉從來沒有過這么低質(zhì)量的人生夢想,非得給運動員當太太才能上電視。真是可笑!很顯然,這個戴維什么的根本不是我的理想人選,他算什么呢?再說我現(xiàn)在有心思考慮這些嗎?蘇文加里剛剛走上正軌,有一籮筐的大事小情等著我關注,那才是我的人生夢想。我棄夢想于不顧,卻在這兒為一個白癡運動員費盡心思,真是傻到家了!”勞拉終于念叨完了一肚子的不滿,覺得自己又充滿了力量,她把椅子調(diào)高,雙腳放到了辦公桌的桌面上。她的右腿在不自主地抽搐,每當她情緒激動或者思緒混亂的時候,就會犯這個毛病,遺傳自她爸爸。父女倆這個習慣讓很多人都受不了,因為那不是一般的有節(jié)奏地擺動,而是讓你恐懼的急速抽動,非常像身體的一部分中風了。當她或者她爸爸的右腿開始抽搐的時候,別人會覺得腿下面的桌子、屁股下面的椅子、家具下面的地板,甚至是房頂都在一同震動。勞拉是個自控能力極好的人,這在女性中并不常見,但唯有這個毛病,勞拉一直努力控制,但屢試屢敗。抽搐已經(jīng)把桌上的筆筒震倒了,筆筒里的筆紛紛落到了地上,勞拉沒心思管它們,她也壓根兒站不起來。過了好一陣,右腿像恢復了平靜的少女,慢慢歸于無聲。勞拉正煩悶著戴維把她的思緒攪得亂七八糟,自己又很不爭氣地用右腿來配合,這時,救星進來了。馬蒂?特里波是蘇文加里的市場總監(jiān),他臉上掛的微笑簡直比十寸比薩還驚人。馬蒂不是個擅長微笑的家伙,尤其是上班的時候,你會懷疑他根本就是缺少笑肌,屬于需要照顧的殘疾人。此時,馬蒂用一只手攏著頭頂不多的灰發(fā),像個剛下領獎臺的奧林匹克冠軍!拔覀儎傆懻摿私衲甑臓I銷策略,有了一條廣告妙計,想聽聽嗎?”馬蒂強掩興奮地說。跟馬蒂共事這么久,勞拉從沒看過他激動成這個樣子。激動不是馬蒂的風格,雖然他在波士頓商業(yè)圈里最具創(chuàng)新精神的蘇文加里工作,雖然他的工作是需要奇思妙想的市場營銷,可是馬蒂偏偏就不是個情緒化的人。他工作腳踏實地、言出必踐、有板有眼,這些都是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風格。所以,蘇文加里的人還是非常佩服馬蒂的。不過也有人說,馬蒂的最大笑話,就是他根本聽不懂任何笑話。如果說辦公室是個花園,那他就是花園里的一塊石頭,不悲不喜、無聲無語。勞拉很迷惑,到底是什么把這塊石頭刺激成這樣!澳目町a(chǎn)品的營銷計劃?”她問道!皠偵系男庐a(chǎn)品!薄凹揖踊顒有瓦\動鞋?”“沒……錯!”她的眼神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然后笑著說:“坐下,慢慢說。我有點糊涂!瘪R蒂喜歡大家叫他“馬丁”,后者更男性化,可大家就是要逆著來,每個人都堅持叫他馬蒂,還因此給他取了個外號“套中人”!疤字腥恕瘪R蒂聽到勞拉的邀請后,以跳躍的姿態(tài)直接把自己扔進勞拉對面的轉(zhuǎn)椅。勞拉看著平時是石頭、現(xiàn)在卻活像個打了興奮劑的螞蚱的市場總監(jiān),哭笑不得!拔覀儨蕚湓诮衲昵锾煺归_新一輪的廣告宣傳,借著這股宣傳之力,直接把新產(chǎn)品帶入市場!眲诶嶂^等著他的下文,沒想到馬蒂竟然打住了話頭,一臉“你猜我要說什么”的賣關子表情。勞拉只好跟著他演:“馬蒂,這可不是什么石破天驚的新聞,還有什么,趕緊說吧!币呀(jīng)變成螞蚱的馬蒂把脖子一仰,看著天花板幽幽地說:“對,單憑這個消息,沒什么可高興的。可如果我告訴你,我們這輪新攻勢的代言人是全民熱愛的體育偶像,那就不只是石破天驚了。因為,這個人從來沒代言過任何商業(yè)產(chǎn)品,作為一個超級明星,卻沒有被任何商家消費過,你知道這有多難得?”“到底是誰?”“戴維……巴斯金!綽號‘白光’的籃球明星,波士頓凱爾特人隊的隊長,榮獲過三次NBA最有價值球員。絕對的大腕!”這個名字像閃電一般擊中了毫無準備的勞拉:“巴斯金?”“你聽說過?”“當然……你說他從沒代言過任何產(chǎn)品,確定嗎?”“確定,他只給殘疾兒童資助活動做過免費宣傳。”“那他為什么會選我們的產(chǎn)品?”馬蒂?特里波聳了聳肩:“他媽的說句實話,我到現(xiàn)在也沒弄清楚。不過,關鍵是他的確選了我們。我們要為了他的選擇好好組織今年的營銷,最好能趕在秋天的NBA賽季到來之前完成地面執(zhí)行。相信我,我們的運動鞋踩在戴維?巴斯金的肩膀上,就像踩在巨人肩膀上一樣,可以平步青云,直接跟那些成熟的一線運動品牌競爭市場份額!我們沒必要通過好幾年的努力,一年年地花錢讓消費者記住、認可我們的牌子。只要有了他,蘇文加里的運動系列可以一夜之間家喻戶曉!你不知道現(xiàn)在媒體和美國人民多喜歡這個籃球運動員,他們?yōu)樗偪瘢灰f好,他們就會心甘情愿掏腰包!”“那我們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馬蒂手伸進西裝的上衣口袋,掏出兩張票。通常,那個著名的口袋只插著昂貴的高仕金筆或者一樣高貴的真絲手帕:“我們的下一步就是,今晚去波士頓花園。”“什么?”“我們要去看凱爾特人對掘金隊的比賽。賽后我們就跟他簽合同了!薄澳俏覀冇斜匾侨ガF(xiàn)場看比賽嗎?”馬蒂又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巴斯金非要我們?nèi)サ。他的原話我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對你有好處,能放松放松什么的!薄澳汩_玩笑吧?”他搖了搖頭:“這是合同的第一條!薄暗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今天晚上不去,合同就簽不成,對嗎?”“沒錯,他就不簽!彼餐笠谎觯p手握在一起,胳膊肘剛好放在椅子把手上,椅子很順服地隨著勞拉向后延展。她感到自己的右腿又不自主地開始“跳舞”,不過這次她似乎沒覺得煩心。一縷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她開始慢慢地點頭,甚至咯咯地笑起來。馬蒂皺著眉頭,不明就里地看著她:“勞拉,怎么著?你不會不去吧,這個要求可并不過分。”過了好一會兒,勞拉才坐直,盯著市場總監(jiān)那雙50多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游戲開始了!”波士頓花園之旅注定是充滿“驚”的,有些是驚喜,有些是驚嚇。一進到波士頓花園里面,勞拉就傻了,這也能叫花園?還是以一個城市命名的花園?這個礙眼的建筑只配“波士頓收容所”之類的稱號吧。要知道,在大城市,甚至小城市、鄉(xiāng)下,只要是體育場,那外觀一定是玻璃幕墻或者是酷酷的金屬風格,即使在月光的照耀下,都能刺激路人的視網(wǎng)膜。而且并不是徒有其表,里面的硬件也是相當?shù)呐。中央空調(diào)是必需的,完美的排風系統(tǒng)是必需的,柔軟的坐墊是必需的。似乎只有這樣,才對得起那些歡呼和汗水?稍诓ㄊ款D花園,這些必需都變成了不必需。主場館就是一個粗糙的大水泥墩子,院子里彌漫著窖藏啤酒的酸味,場館里悶熱得厲害,座椅上的皮革面都已經(jīng)龜裂成一小塊一小塊,皮肉稍微嫩點的,坐上去直接扎一屁股洞!勞拉環(huán)顧了四周,這哪里是運動場,簡直是狄更斯筆下的救濟院?伤部吹搅藬(shù)以千計的球迷涌進來時的表情。他們的臉上帶著如假包換的“期待”、“欣喜”和“驕傲”,好像打球的都是他們的兒子、兄弟、情人。他們迫不及待地找到自己的位子,好像圣誕節(jié)早上去各大商場搶購禮物的家庭婦女。什么破舊、什么憋悶、什么啤酒的臊味兒、什么扎屁股的椅子,估計在他們看來完全是在花園里坐著皇家高背椅,嗅著微風帶來的梔子花香。這個無比普通、沒節(jié)沒假的日子,對于在場的觀眾來說,就是他們?nèi)松凶蠲篮玫娜兆,而這個美好的日子,他們要與凱爾特英雄一起度過。這里就是那些還在大學高中的操場上、在家后院、在車道上打籃球的男孩子心目中的職業(yè)巔峰。每個人都夢想在這里搶斷、上籃、中三分,一舉成名。就這么簡單。波士頓花園不是沒有輝煌過,跟彭加山紀念碑和保羅?列維爾之家一樣,它們都曾經(jīng)是波士頓的代表建筑,它們象征著波士頓的精神和文化積淀?扇缃,勞拉看到房頂那斑駁的房椽和陳舊的設施,不得不承認一切都過去了。而波士頓花園至今還能成為大家朝圣的地點,原因只有一個—凱爾特人隊讓它復活了。這支球隊沒有拋棄這里,這支球隊在不斷地創(chuàng)造奇跡,這支球隊贏得了無數(shù)球迷的支持。凱爾特人隊正在這個時代續(xù)寫波士頓花園的傳奇。球隊進場了,開始在場邊做熱身運動。觀眾像被同時扎了一針一樣發(fā)出沸騰而整齊的歡呼。勞拉坐在第三排,她一眼就認出了戴維。她試圖抓住戴維的眼神,但此時的戴維不屬于她,他看看臺時勞拉就知道了。不過戴維雖然沒有跟她四目相接,勞拉卻讀出了戴維眼中的熱情、堅定和為了勝利在所不辭的勇氣。甚至,勞拉還覺得這雙綠色的眸子里閃出一絲平靜、淡定,仿佛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局似的。開場跳球。就像勞拉說的,游戲開始了。勞拉的不滿、疑慮慢慢地瓦解了,仿佛一塊不小心滴上酸劑的鋼鐵,那堅硬的骨架一點一滴地被融化。到最后15分鐘,她發(fā)現(xiàn)自己笑了,然后是不可遏制的大笑,然后竟然是打著口哨的歡呼。毋庸置疑,主隊凱爾特人表現(xiàn)出色。勞拉激動得轉(zhuǎn)過身去跟陌生人擊掌歡慶,她不再是昨天的勞拉了,波士頓花園是她新生的地方。她并不是因為家鄉(xiāng)球隊贏得了比賽和榮譽,而是一種熟悉的與美相關的感覺涌上腦海,那是5歲時勞拉第一次去林肯中心看紐約芭蕾舞劇團演出。人生第一次,勞拉覺得人的肢體可以舞動得那么美。而籃球運動則讓她回憶起了這種美,運球、轉(zhuǎn)身、搶斷、飛躍上籃,仿佛就是一種舞蹈,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對節(jié)奏的把握。而戴維正是那個最為光芒四射的舞者。她立刻明白了那些媒體有如諂媚的報道并非是個人臆斷,戴維的確不僅是運動員。他用運動詮釋了什么叫“優(yōu)雅有致”。如果身體語言也是語言,那么他就是一個極其善于起承轉(zhuǎn)合的詩人。前一分鐘他還在睿智地進行進攻指導,下一分鐘他就成了搞怪卡通的漫畫人物。他擅長上演誘敵深入的好戲,帶球到籃下,裝作要投籃吸引對方防守隊員的注意力,當他假躍在半空則突然變線,把球傳給其他在籃下等機會的隊員。當他罰籃的時候,他的雙眼會緊盯著籃筐,就好像籃筐就在自己的手邊,自己只需穩(wěn)穩(wěn)地把球托進去就好。他似乎有第六感,不管是過人還是投籃,他都無須左左右右地轉(zhuǎn)頭,他只管自己的路線。而運球?qū)τ谒麃碚f,也并不是由手掌抓著球運動,而仿佛球就是他身體與生俱來的一部分,他僅僅是在自由移動而已。最后的決勝關頭到來了。距離比賽結(jié)束沒剩幾秒了,而雙方的分數(shù)很接近,鹿死誰手是個謎。最糟糕的是,凱爾特人隊目前還落后一分。穿著綠白相間籃球衣的隊友還是決定把球傳給戴維。對方的攔截球員見勢立刻奔到戴維身邊,把戴維圍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戴維沒法再接近籃板,而且計時器顯示離比賽結(jié)束只有一秒鐘了。戴維向后挪了一步,然后起跳,伸手,投出了一記略帶絕望的遠射。籃球脫手后,畫了一個高得驚人的拋物線,雖然看它的線路似乎與籃筐甚遠,卻最終飄移到了籃網(wǎng)上方。當它穩(wěn)穩(wěn)地落入“囊中”,發(fā)出輕輕的“刷”的一聲的同時,終場哨聲響起,兩分,全場雷鳴。勞拉幾乎喊破了嗓子,好在她的尖叫被淹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凱爾特人隊贏了,應該說,又贏了!半娫捊油,巴斯金夫人!卑拇罄麃嗊@邊的接線員說!爸x謝!眲诶藗身,調(diào)整成趴著的姿勢,她把聽筒攥得緊緊的,好像要捏斷它似的。她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愛上戴維的,是從那記完美投籃開始的嗎?她聽見聽筒里傳來咔嗒一聲,這標志著信號已經(jīng)跨越了半個地球從澳大利亞的棕櫚灣到了美國波士頓。響到第三聲的時候,接通了。聲音的質(zhì)量不是特別好,刺刺啦啦的靜電聲很明顯!澳愫?”“T.C.嗎?”“勞拉,是你嗎?蜜月度得怎么樣?”“聽著,T.C.,出事了,我要跟你談談。”“怎么了?”勞拉迅速地把發(fā)生的事情盡量簡潔地描述了一遍。T.C.一直靜靜地聽,沒有打斷她。勞拉一說完,他馬上問:“你報警了嗎?”“嗯。”“好,我坐最早的下一班飛機飛過去,正好局里給了我?guī)滋旒。”“謝謝你了,T.C.!薄斑有,叫警察不要聲張,千萬別讓外界知道這件事。否則,3分鐘之內(nèi),你房間外面就會被那些狗仔隊擠得水泄不通,知道了嗎?”“是,我知道了!薄皠诶俊薄班?”T.C.聽出了勞拉聲音中的恐慌:“他會沒事兒的!眲诶]應這句話,她已經(jīng)跟自己念叨了快24小時了,但奇跡沒出現(xiàn)。她頓了頓,說:“我很怕,感覺特別不好,你說他會不會……”她沒說完,即使已經(jīng)到了嘴邊。這樣的預測當然是悲觀的,但T.C.是戴維唯一信任的人。勞拉知道,T.C.明白她說的是什么。“T.C.是我最好的朋友,”戴維曾經(jīng)跟勞拉說過,“我知道他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我也知道你不太容易相信別人。不過,咱們要是遇到任何麻煩,T.C.是第一個會幫我們的人。如果是我遇到了麻煩,你就最先給他打電話求助!薄澳,你家人呢?”勞拉問他。戴維聳了聳肩:“我哪兒有什么親人,就一個哥哥。”“那你哥哥呢?T.C.比他還親?我都沒怎么聽你提起過他!薄拔覀儾徽f話!薄翱伤吘故悄愀绺绨!”“我知道!薄澳悄憔蜏蕚湟惠呑佣疾桓f話?”“說起來話長,”戴維說,“我們有過節(jié),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薄凹热欢歼^去了,你就應該給他打個電話!薄靶,我會打的,但現(xiàn)在不行,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辈皇菚r候,什么叫不是時候?勞拉那時候就沒弄懂這句話,現(xiàn)在一樣很糊涂!癟.C.,反正你就快點過來吧,越快越好,”她近乎哀求,“好嗎?”“我馬上就動身!甭槭〉闹莞遣ㄊ款D,波士頓在行政劃分和歷史淵源上都不普通,而對于所有波士頓球迷來說,最值得他們驕傲的卻是那支叫凱爾特人的球隊。T.C.平靜地放下聽筒,看著桌上的晚餐—漢堡王的特大號漢堡加一份炸薯條。他下班的時候還餓得不行,開車的路上在窗口買了這份吃的?涩F(xiàn)在,他一點兒饑餓的感覺都找不著了。他轉(zhuǎn)而拿起了一根雪茄,用比克牌的打火機打著了火。他吸了一口,坐了下來,不慌不忙地又撥了一個號碼,當他聽到那邊聽筒被拿起的聲音時,他微笑著說了一句:“她打過來了。”27小時之后。特里?康羅伊乘坐的澳航Quatas008號開始作最后的降落準備,他扣上了安全帶,這趟旅途可不輕松。哦,對了,特里?康羅伊就是朋友口中的T.C.,這個叫法還是戴維最先用的。T.C.先坐飛機從洛根機場到了洛杉磯機場,然后又從洛杉磯飛到了檀香山,最后再從檀香山轉(zhuǎn)到澳大利亞的凱恩斯。他在飛機上被憋了快20小時。T.C.拉開遮光窗,向下望去。南太平洋的海水跟他見過的任何一種液體都不一樣。人人都說,藍色的海洋,可真正的海洋,像南太平洋這樣的海洋,絕不是簡單的藍色。如果這樣的水域只是“藍”,那米開朗琪羅的雕塑就只是塊“石頭”。這是一種潷去所有雜質(zhì)的藍,一種人造顏料永遠比擬不出來的藍,一種有縱橫經(jīng)緯思維結(jié)構(gòu)的藍。而且,海水如此清澈,以至于還在空中的T.C.就能透過水波看到水里叢生的珊瑚礁。T.C.松了松安全帶,他最近真是長了不少的肉。沒辦法,滿大街都是像漢堡王一樣賣力推銷垃圾快餐的商家。他低頭看到自己肚子上拱起的一圈圈肥肉,很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始發(fā)福了,面對事實吧,伙計,他對自己說。對一個還不到30歲的男人來說,他實在是不夠結(jié)實。回到波士頓就趕緊制訂鍛煉計劃吧。沒錯,回去就練。說不定,回去他就中了1000萬,或者回去他就變成布拉德?皮特了。想得倒美!他對自己控制能力的失望讓他變得更軟了,整個人堆在椅子里!澳闶窃趺粗赖模骶S?你怎么會預判得這么準?”上周,T.C.剛度過他29歲的生日。他跟戴維同歲,大學時就是室友,一起在密歇根大學度過了四年時光。他倆是最好的朋友,鐵哥們,就差血緣關系搭不上,不過兩人跟自己的親兄弟也沒這么親。戴維很敬畏T.C.,并不是因為T.C.出色的籃球技術,雖然T.C.曾經(jīng)的確是籃球場上的風云人物,戴維敬畏的是T.C.這個人本身。在戴維眼里,T.C.是個寵辱不驚的人,任何挫折或者成功都不會弄暈他的判斷力。而戴維正相反,他對一切都很敏感,什么風吹草動,他都覺得自己有責任,要么就是被影響。戴維熬過最開始默默無聞的兩年,等他成為超級球星,他又開始為那些蜂擁而至的贊譽和吹捧感到惶恐。“這都不是真的,T.C.!贝骶S曾經(jīng)在凱爾特人賽程密集的時候?qū).C.說過!笆裁床皇钦娴?”“名氣,那些女孩,那些粉絲,那些阿諛奉承。那些人圍著你轉(zhuǎn),跟著你跑,僅僅是因為你現(xiàn)在還算是個名人。虛偽,我不能被這些控制。”“那好,你覺得什么是真的?”“比賽,”他回答得很快,眼睛里立刻閃耀出興奮的光,“在場上的感覺是最真實的。你覺得緊張,額頭冒汗,呼吸又快又重。當比賽到了關鍵時刻,完美地運球、傳球、上籃、扣籃。你知道的,刷籃!T.C.,這才是真實的,這才是我。”多年過去了,T.C.知道,現(xiàn)在對于戴維來說,勞拉才是真實的。這架龐大的波音747終于降落了,撞擊地面時,發(fā)出悶悶的巨響。機身慢慢地滑向不遠處的出站大廳。戴維啊戴維,T.C.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么多年來,T.C.見識過不少事情,有些可笑,有些驚險,有些齷齪,但現(xiàn)在這件事情,是T.C.想也想不到的。只不過現(xiàn)在沒法想這么多了,他除了伸手相助外別無選擇,以后有機會再作解釋吧。他填好了入關的表格,從行李傳送帶上抓住了自己的行李,過了海關,走向出口。勞拉說好在那里接他。電梯的門一打開,T.C.就意識到這是個錯誤。人山人海的接機人群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左邊是一堆豪華大巴司機穿著制服、拿著寫著名字的大牌子。右邊是當?shù)氐膶в卧跀埧,他們穿著肥大的T恤、夾趾拖鞋和短褲,不停地跟客人解釋他們的實力多么強,即將要前往的景點是多么神奇。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勞拉。發(fā)現(xiàn)勞拉的一剎那,T.C.覺得自己的胃狠狠地絞痛了起來。在眾人中,勞拉仍然是最美的那個,仍然是那個可以讓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女神,但是T.C.也不得不承認,戴維的失蹤給勞拉帶來了幾乎致命的打擊。她的臉毫無光澤,兩個黑眼圈比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還要驚心,T.C.記憶里那飽滿的雙頰已經(jīng)塌下去了。一夜之間,勞拉仿佛老了幾十歲。T.C.覺得如果在街上見到,他未必能認出這是勞拉。她幾乎是小跑著沖向他,T.C.把她抱在懷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有消息嗎?”他道,但很快,勞拉臉上的表情就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搖頭:“已經(jīng)兩天了,T.C.,你說他到底去哪兒了?”“我們會找到他的!彼f道,可他自己也不覺得這話有什么說服力。他拉起她的手,明知她一無所知,還是問了幾個問題!皠诶阒卑椎馗嬖V我,戴維消失之前,有沒有……”“沒。”勞拉沒等他問完,直接打斷他,她不愿意聽到那個詞,“他已經(jīng)8個月沒出現(xiàn)過癥狀了!薄昂冒。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在哪兒,我要去見見他!40分鐘后,他們的出租車停在了一個木制小屋前,前門上掛了一個牌子“市政廳和綜合購物商場”。這是這條街上唯一的“建筑”,活像卡通片里的魔法小屋!奥犞,勞拉。我覺得我最好跟警長單獨談談!薄盀槭裁矗俊薄澳憧纯催@地方,”他說,“要不是出了這事,你會相信這是一個21世紀旅游勝地的警署嗎?雖然我不認識里面的家伙,但我發(fā)誓他們不是什么開明人,也許婦女在這里連投票的權利都沒有。這不是波士頓,他們辦事靠的是當?shù)貏萘腿箮шP系。我跟他警對警地談,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薄翱伞薄拔視盐伊私獾降男畔⒁蛔植宦┑剞D(zhuǎn)告你,我發(fā)誓。”她還是不太樂意:“你非堅持這樣的話……”“我堅持,真的,勞拉,有很多事你不懂。等在這兒,好嗎?別走!彼龣C械地點了點頭,眼淚盈滿了眼眶。T.C.下了車,沿著小路,低著頭朝那棟木制的市政廳走去。這條水泥小路已經(jīng)裂得七扭八歪,各式小草從裂縫兒里鉆出來,好不熱鬧。他頂住陽光,抬了抬頭看前面的那棟房子。除了“舊”,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詞兒能形容了,外面的墻漆已經(jīng)剝落,估計來個力氣大點的推兩下,這房子直接就倒了,根本不用等地震。T.C.想,到底它是個真正的古董,還是熱帶地區(qū)的房子都要遭這樣的罪?也許兩者都有。前門沒關。T.C.伸頭進去看了看!坝腥藛?”他喊道。“康羅伊探員?”一個濃重的澳大利亞口音直接灌入T.C.的耳朵,從下飛機到現(xiàn)在,這是他聽到的第一個純粹的當?shù)厝说恼Z言!笆堑摹!薄拔沂歉窭锥蚰?洛威,”男子說道,“鎮(zhèn)上的警長!彪m然棕櫚灣是個小地方,警長也不是什么高級的警銜,可格雷厄姆?洛威可不是能小覷的人。除了他那極其澳大利亞口音的英語,他的塊頭也夠驚人。T.C.站在他面前,感覺對方好像一座山,隨時要壓過來。似乎摔跤手更適合這種身材和長相,還得是職業(yè)的那種。洛威警長的臉幾乎被絡腮胡霸占了,所以,就顯得他臉格外小。他有雙棕色的眼睛,嚴肅、銳利,可這也讓他身上穿的綠色上衣和短褲顯得極不協(xié)調(diào)。冷不丁看,你還以為他是夏令營的隊長。總之,他會讓你聯(lián)想起很多不同的人物,偏偏就沒有執(zhí)法官這個形象。T.C.不是笨蛋,這些當然只限于意淫,他沒流露出任何的輕視和欠揍的表情。更何況,警長雖然歪戴著頂圓檐帽,可腰間的配槍、配刀都是真家伙。他皮膚很黑,皺紋也不少,可T.C.能看出來他年紀并不大,也就40多歲。“你叫我格雷厄姆就行。”警長說,伸出像黑熊一樣厚實的手掌。T.C.握了握,感覺像食草動物在跟食肉動物交際!八麄兌脊芪医蠺.C.!薄白w機坐得很累了吧,T.C.!薄霸陲w機上睡了幾覺,”他說,“能問問現(xiàn)在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如何了嗎?”“嗯,有點著急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格雷厄姆挪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示意T.C.也可以坐下。其實屋里除了這張桌子幾乎沒別的物件了,房頂有個吊扇,墻上掛了好幾把來復槍,就這些!皼]什么結(jié)果,”警長說,“戴維?巴斯金給他妻子留了個字條,說去游泳,就再也沒回來。我問過酒店的海灘救生員,他說下午3點看見巴斯金自己玩兒籃球來著,過了兩小時,他看見巴斯金朝著北邊的海灘走去!薄按骶S沒去游泳?”格雷厄姆聳聳肩:“也可能去了。這地方到處都是游泳區(qū),從哪兒都可以下水,所以即使他去了,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最近海水很兇的!薄按骶S是游泳高手!薄八拮右彩沁@么說的。不過,說實話,我在這兒住了一輩子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如果有海浪想拽你的腳,就算是上帝也未必能活著回來!薄八堰^尸體了嗎?”格雷厄姆點了點頭:“當然,但是目前沒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他要是真的溺水了,到這個時候,尸體早就沖上岸了,對吧?”“通!堑模桥笥,這是澳大利亞北部。也許在波士頓沒見過這么多死法,但在這里,在海里怎么死都不足為奇。尸體可能已經(jīng)被沖到附近的無人小島的岸邊,或者被掛在哪塊凸起的珊瑚礁上,或者被海里的……鬼知道叫什么的魚當了午餐。這樣的可能性我還可以說一天一夜,不帶重樣的!薄澳悄阌X得哪種最可能,格雷厄姆?”澳大利亞大塊頭站起身來,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喝咖啡嗎?”“不了,謝謝。”“這么熱的天,也不該喝咖啡。那,就來罐可樂?”“行!备窭锥蚰反蜷_一個小冰箱,拿出了兩瓶碳酸飲料,遞給T.C.一瓶!澳阏f你跟巴斯金是好朋友,對吧?”“多年的,好朋友!薄澳阌X得你可以……不考慮私人交情地辦這個案子嗎?”“我能。”警長又坐回到那個跟他塊頭不成比例的小轉(zhuǎn)椅里,長長地嘆了口氣:“T.C.,我就是個地圖上都不太容易找得出來的澳大利亞小鎮(zhèn)的警長,真的,我管轄的地區(qū)里,大家都互相認識,都是本地人。我喜歡這樣,一切都很美好、很安靜、很和平。從沒大事兒,你明白我說的吧?”T.C.點了點頭!拔也幌氘敶笥⑿,像你們好萊塢大片拍的那種,到處沖鋒陷陣,卻從來打不死。我甚至都不喜歡復雜的案件,這跟波士頓可能太不一樣。我沒說錯吧,伙計?”“沒錯!薄艾F(xiàn)在,這么一個簡單的人,告訴你他簡單的想法。他認為,巴斯金先生沒有溺水。”“沒有?”格雷厄姆搖頭:“剛才我說的的確在理論上都正確,守著太平洋,你可以有一千種死法,但現(xiàn)實往往很簡單,怎么個簡單法兒呢?就是,如果他是被淹死的,他的尸體早就應該躺在不遠處的沙灘上了。我不是百分之百地肯定,但這個數(shù)字最多降低到百分之九十九。”“然后呢?”警長啜了一口可樂:“有沒有可能,他是想逃婚?他可不是第一個想在蜜月里逃跑的家伙,這地方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就連我年輕的時候,都望著滿沙灘的美女差點改主意!盩.C.咧了一下嘴角:“你見過他妻子了嗎?”格雷厄姆的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一種向往:“真沒見過比他夫人更漂亮的美人,說實話,她來報案的時候,我眼珠子都快驚掉地上了。哈哈。”他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用手摸著嘴上的沫子,他的小臂有一棵小橡樹那么粗,“好吧,我同意,他逃婚的概率不大。不過,我得問問你,你得說實話,T.C.。接了這個案子之后,我也做了點小調(diào)查,反正是分內(nèi)的工作。至少我搜集的資料顯示,巴斯金是個愛搞惡作劇的慣犯,會不會是他想在進入家庭生活之前來最后這么一下子?”“還是那句話,你見他妻子了嗎?巴斯金會為了搞笑,把自己的愛人折磨成那樣嗎?他的確愛出其不意,但他永遠不會傷害別人,更不會是勞拉!薄昂冒,我已經(jīng)通過電臺聯(lián)系過所有附近的村鎮(zhèn)和海岸巡邏員,他們也不想惹麻煩,他們會閉嘴的?沙诉@些,我想不出還能做什么,剩下的就只有等了!薄拔蚁肽銕臀覀忙,格雷厄姆。”“說吧!薄拔抑涝谶@兒,我什么權限都沒有,可我想以我的警察身份和失蹤者好友的身份請求,可以參與一點兒案件的調(diào)查,在不破壞規(guī)矩的前提下。戴維?巴斯金是我的兄弟,我了解他,我可以提供有用的信息……”“哦哦哦,慢點慢點!备窭锥蚰反驍嗔薚.C.,從椅子中站起來。他的目光上下左右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美國佬,半晌,警長掏出一條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拔颐靼啄愕囊馑,”他慢慢地說,“我也不覺得你參與案子是越權什么的!彼槌鲆豁臣堖f給T.C.,“這里有個名單,我需要你幫我挨個打,然后盡快把得到的反饋如實地報告給我!薄爸x謝,真的非常感謝!”“不算什么事。不過,我最后問你一句,巴斯金平時有什么不對頭的地方嗎?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你一定知道,你要告訴我。”T.C.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無數(shù)的記憶一下涌上來,理不清楚:“不對勁兒?”“對,你知道,比如他有沒有什么容易復發(fā)的外傷,有沒有心臟病史這類不對勁兒的地方!薄皳(jù)我所知,沒有!盩.C.知道自己只能說謊。“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盩.C.的眼神跟警長的相遇,對峙了幾秒鐘。雙方有了個共識,對面這個家伙深藏不露;鼐频甑穆飞,勞拉和T.C.沒有說話,反正路途很短,很快就到了。T.C.登記了一間房,把行李扔在前臺,然后跟勞拉去了她跟戴維的蜜月套房!拔覀儸F(xiàn)在怎么辦,T.C.?”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捋過稀稀拉拉的頭發(fā),可以輕易感受到自己的頭皮。他本來以為自己的頭發(fā)不會掉得這么快,可照現(xiàn)在這個趨勢,再過幾年,他就可以徹底剃光頭了。T.C.看著窗外,不自覺地伸手進口袋去掏雪茄。兜里是空的!按螂娫,挨個查!眲诶穆曇麸@得異常平靜和堅定:“你說的打電話,是不是說給停尸房打?”“停尸房,醫(yī)院,這些有可能接收尸體或者重傷者的地方!薄鞍查是說要去附近的海灘看有沒有見過戴維的尸體?”T.C.無奈地點了點頭。勞拉走到電話機旁邊:“我們需要換個衣服或者休息一下嗎?你看起來累極了。我們一旦開始就沒時間休息了。”T.C.轉(zhuǎn)過身,微笑道:“我衣冠不整是因為飛了那么長時間,你有什么好整理的?你看起來很好。”“好到能上封面?”“你還是能讓所有封面女郎黯然失色!薄爸x謝你這么說,F(xiàn)在,幫我個忙!薄罢f!薄叭ゴ髲d,去買幾盒他們那兒最好的爛雪茄!薄案蓡?”她拿起聽筒。“囤足了貨。我們一時半會哪兒也去不了!彼谝粋撥通的是停尸房的電話。她迫不及待地要先打給這個死亡之地,越早打,戴維永遠也回不來的可能就越早被打破。只要戴維不在那里,就永遠都有希望。就算戴維在那里,跟他一起栽進死亡黑影里也比一個人在陽光下不知所措要好。當驗尸官對她說“請您稍等,我去查查”的時候,她終于知道上斷頭臺是什么感覺了。勞拉覺得自己等了至少一個世紀后,那把懸在頭頂?shù)腻幍督K于沒有落下,“沒有符合你描述的尸體,女士”。勞拉像一具恢復了血流的塑像,眼睛里突然充滿了無法處理的淚水,她半天沒動彈,直到T.C.遞給她下一個要打的號碼。房間里煙霧繚繞,活像個通宵的棋牌室,T.C.已經(jīng)不知抽了多少根雪茄,可勞拉聞不出來。她覺得快窒息了,卻并不是因為雪茄。每一個電話打通了,每一次對方說“我要去查查”,每次的等待都是煎熬。她既希望聽到戴維的消息,又希望戴維不在名單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她太想知道,她需要知道自己的愛人在哪里,卻又害怕知道。這仿佛是一個噩夢,你拼命想醒來,又怕醒來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夢。1小時后,名單上的號碼都打過了!霸趺礃樱俊盩.C.把煙灰直接彈在桌子上。他抽過不少品牌的雪茄,但這個澳大利亞的“小馬靴”抽起來真的有股馬糞味,他決定這是最后一根了。“我去樓下再拿幾個號碼,你接著打。我去對這里的員工做個問詢,”他說,“咱倆不用守著一部電話!彼酒鹕韥恚叩介T口,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又抓起桌子上的澳大利亞煙。自己這是怎么了?品位降低的速度真是夠快的。勞拉一個人坐在屋里等T.C.回來,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真正在等的人是戴維。過了好一會兒,她準備給家里打個電話?戳艘谎郾恚垃F(xiàn)在是波士頓晚上11點多。她的爸爸詹姆斯?阿雅斯此時此刻一定坐在他那張完美的辦公桌前,搞著完美的學術研究。第二天早上需要尋訪的病人資料整齊地摞在辦公桌的一側(cè),一邊是已經(jīng)檢查過的,一邊是還沒有看的。他一定穿著那件灰色的絲質(zhì)睡袍,里面則套著純棉的睡衣褲。鼻尖上的眼鏡卡得穩(wěn)穩(wěn)的,即使他隔三分鐘便一頓搖頭嘆氣也沒事。她媽媽,那位可愛的社交名媛瑪麗?阿雅斯,則很可能已經(jīng)上樓躺在床上等丈夫了,她知道他不到深夜是不會回來睡覺的,不過瑪麗有很多事情用來打發(fā)睡前時光,比如她正在讀一本俱樂部推薦給大家的“頗具爭議”的新銳小說家的作品。每周四晚上,這個讀書俱樂部都要聚會,大家針對一本熱門圖書發(fā)表各自匪夷所思的看法和見解。有時候,他們往往能把一本小說的某個無聊細節(jié)分析到歷史人文層面。勞拉發(fā)誓,就算原書作者真的是喝高了、嗑了藥、被人打了頭,也未必能想到自己的文字里還有這么層“寓意”。這個俱樂部很私密,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擠不進來,勞拉管它叫“偽知識分子集中營”,城里的小資、文青、落魄詩人都以加入這個俱樂部為榮。勞拉跟瑪麗去過一次,回來后,她覺得這些人聚在一起讓她對“一堆臭狗屎卻臭味相投”這個概念有了更加形象化的理解,她甚至建議,如果需要給字典里“臭味相投”這個成語配圖的話,直接向這個俱樂部要一張成員合照就可以了。不過,勞拉還是覺得這個俱樂部對媽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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