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人服飾
17世紀形成的滿族，在名稱、構(gòu)成、生活習俗上已與祖先有了很多不同。它是以明代女真為主體，融合部分蒙古、漢、朝鮮、達斡爾、鄂溫克、鄂倫春、赫哲等民族形成的新民族。滿族人又稱“旗人”，這與滿人實行的八旗制度有密切關系。八旗制度是滿族人軍事、政治、經(jīng)濟合一的社會組織形式。1644年，滿族入主中原，定都北京，八旗制度作為滿族人重要的社會組織形式保留延續(xù)下來。在這種制度下，社會成員基本分為旗人與民人，旗人即為被編入八旗組織之人，主要以滿族人和蒙古族人為主，也包括少數(shù)其他民族；民人則為隸屬省府州縣之人，以人數(shù)眾多的漢人為主體。
女真部族最初尚未建立完善的衣冠制度，不過已經(jīng)上下有別，部族領袖努爾哈赤“身穿龍文天蓋，上長至膝，下長至足，皆裁剪貂皮，以為緣飾，足納鹿皮兀剌靴”，平民“御寒則布袍革履，作事則短，男子皮裘褐褲，婦人布裙長襦”。袍服基本形態(tài)為圓領、窄身、箭袖，這種衣式適合漁獵生產(chǎn)生活。長袍兩側(cè)開襟，便于騎跨馬上；箭袖袖口窄狹，上寬下窄，射箭時袖口可翻起，天冷時可放下蓋在手背上保暖。男女發(fā)式同樣也有別于漢族，男子髡發(fā)留辮，女子則梳兩把頭。
清初，統(tǒng)治者強令漢族男子遵從滿人習俗剃發(fā)改裝，女子相對寬松，可根據(jù)“十從十不從”的規(guī)定不穿著旗裝，所以“旗裝”與“漢裝”主要是在滿漢女子裝束之間的分野。隨著滿族政權的穩(wěn)固和滿漢文化交融的增進，漢人對清統(tǒng)治者的服飾規(guī)定日漸習慣，滿人對被統(tǒng)治者的服飾偏好也漸生認同，曾以激烈的方式表現(xiàn)fJ的服飾對抗與分野逐漸走向?qū)σ暸c互仿。這種變化不但發(fā)生在滿漢混居的偏遠地區(qū)，也發(fā)生在律令森嚴的宮禁之地，尤以女子服飾風尚變化為重。1759年，清高宗乾隆就訓誡滿人不得效仿漢人服飾，l 804年清仁宗嘉慶頒旨嚴禁旗人婦女纏足，1 838年清宣宗道光頒令，嚴禁旗人婦女纏足及效仿漢人寬衣大袖。盡管朝廷的訓誡不斷，旗人的服裝風尚依然悄悄地發(fā)生著變化。清代《草珠一串》對旗人穿著的“漢化”有不少記載：“雙袖闊來過一尺，非旗非漢是誰家”、“袍袖直如弓荷袋，可能恭敬放挖杭”。詩中的“放挖杭”為滿族的古禮，指向長輩行禮時先將箭袖袖口放下，再行全禮。關外旗人婦女與男子一樣要騎馬射獵，所以袖口也裝有箭袖，可行“放挖杭”之禮。但當滿人婦女衣袖變?yōu)殚熜�，“放挖杭”的禮節(jié)自然受到影響，由此可見滿族服飾因受到漢族影響而發(fā)生的變化。
等級森嚴的清代服飾
清朝建立之初，統(tǒng)治者對服飾制度幾經(jīng)修改厘定，最終制訂了等級分明、繁復詳備的服飾制度，尤以宮廷服飾為甚。據(jù)《大清會典》和《皇朝禮器圖式》等清代服飾典制文獻以及故宮所藏實物而視，清代皇帝服飾可分為朝服、吉服、常服、行服、雨服、戎服和便服，皇后服飾分為朝服、吉服、常服和便服。王公大臣與各等命婦的服飾類型依此設置，只是在色彩、飾品、紋樣、規(guī)格方面依身份等級而變。朝服、吉服、常服用于祭祀、慶典、常朝等重大場合，故一俟厘定，歷三百年而未有大變；便服是清代宮廷日常閑居時穿用的服裝，包括便袍、馬褂、氅衣、襯衣、坎肩、襖、斗篷、褲等，在清中晚期有了顯著變化。
清中期前的宮廷便服在形式、紋飾、色彩、質(zhì)地、功用上都基本循其舊制，腰身、袖子、下擺都比較合身，只是在細微之處體現(xiàn)出各代君主的服飾偏好。道光朝以后，隨著宮廷生活的日漸奢華、滿漢之間的融合加強，宮廷中出現(xiàn)了大量便袍、襯衣和氅衣等純粹的燕居休閑服裝。這類服裝為宮廷日常閑居時穿用，較少受到制度禮法拘限，有相對自由的變化空間，花色多樣，款式豐富，工藝繁復，穿用場合極多，是清代宮廷服飾中形式變化最大的一種服裝。
便袍、襯衣和氅衣，既取制于滿人傳統(tǒng)的長袍，又不斷效法多變的漢人風尚，與后世流傳的旗袍在形制上最為相似。便袍為貼身穿著的服飾，皇帝后妃可在休憩之時穿著。皇帝便袍為圓領、大襟有衽，直身、無接袖，平端袖，左右開裾，面料以素色為主，通常在外可配穿坎肩和馬褂。因為用于寢宮之內(nèi)，無須拘泥祖制，所以款式舒適合體即可，故而未裝上滿族特有的馬蹄袖端。后妃的便袍形式與皇帝便袍相仿，但無開裾，面料紋飾華麗，其上還配穿褂裥和氅衣等。襯衣形制與便袍相仿，亦可單獨穿用。氅衣圓領、直身、大襟右衽，左右開裾至腋下，裝飾如意云頭，雙挽平闊袖，為宮廷后妃日常穿在便袍或襯衣外面的服飾，四季皆可穿用。便袍的圓領開始鑲上立領，清中期以后甚至馬褂、坎肩等也鑲上立領。
清中期后妃的便服效仿漢族服飾寬衣博袖的舒適華麗之風，在道光朝達到頂峰，至清末仍暢行不衰。咸豐、同治年間，京師女子流行在衣襟、袖口、下擺上多鑲多滾，道數(shù)多至“十八鑲”，此風傳至宮廷，后宮嬪妃亦紛紛效仿。光緒年問的闊袖依然風靡，但歷經(jīng)甲午、庚子等戰(zhàn)亂后，朝政變更，衣飾起居皆改舊制，“短袍窄袖”又興盛起來，高聳緊致的元寶領也極受歡迎。便袍、襯衣也向著展示女性身材曲線的方向變化，腰身與袖口都變得緊窄。清宮便服在不同時期的變化，體現(xiàn)了清宮后妃審美意趣取向的轉(zhuǎn)變和不同時期的時尚特征。
旗人王室親族的服飾風尚自然受到宮廷的影響，不過規(guī)制未及宮廷的繁復嚴密，袍、氅衣和襯衣的穿著規(guī)則主要以年齡而變，女官衣分袍、褂、氅、襯。袍亦用卷領(夏季可用紗質(zhì))。兩袖有大挖杭(袖頭)，多用月白色。氅衣的袖口，則多用花絳白色繡花卷袖，襯衣則用舒袖。凡新婦及青年婦女的氅衣，一般用大紅色；中年多用藕合色；年老或嫠婦，則多用深藍色。襯衣顏色不拘，大抵用較淺之色。未婚女子不穿袍褂，可用氅、襯，不用卷領，以圍脖手絹代之。
P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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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春明/上海市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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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謹記于上海藝術研究所
2013年11目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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