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公子難求


作者:維和粽子     整理日期:2014-08-14 16:07:56

八歲的相府小姐蘇婉之啃著雞腿逛御花園時遇見了十一歲的齊王姬恪。
  蘇婉之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直冒“紅心”,“你……是人是仙?怎么長得這么好看?!”
  姬恪輕輕微笑,“我叫姬恪,是人。”
  ……這個溫柔如夢的笑容,從此深深地印在了蘇婉之心里,令她惦念了許多年。
  
  八年后,姬恪回來了,蘇婉之琢磨著該下手了。
  奈何身邊的人皆不贊同——
  蘇夫人:“乖女兒,你不覺得難度太高么?”
  哥哥:“姬恪不是你以為的那么簡單,笨蛋妹妹,你明白么?”
  大師兄:“哼,姬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騙子!”
  燕王:“姬恪不可能娶你的,蘇小姐不如考慮一下本王吧!
  就連姬恪也是嘆息:“蘇婉之,喜歡上我當(dāng)真不是什么好事!
  
  蘇婉之恍若未聞,繼續(xù)一門心思地喜歡姬恪,打滾賣萌各種追求……
  終于,姬恪說:“婉之,我愿意娶你。”
  她笑得明媚燦爛,卻沒有聽懂——他愿意娶她,卻不代表他能娶她。
  他要娶的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千金,她最反感的女子。
  ……蘇婉之開始不淡定了。!
  
  精彩試讀:
  
  蘇婉之:“姬恪、姬恪……”
  姬。骸疤K小姐有何事?”
  蘇婉之:“沒什么,就是有點想你了,所以來看一看!”
  姬。骸啊
  
  蘇婉之:“姬恪、姬恪……”
  姬恪微皺眉:“蘇小姐又有何事?”
  蘇婉之:“我覺得你昨天那件白衣比今天這件玄色金絲邊更襯氣質(zhì),雖然都很好看啦!”
  姬恪無奈:“……在下知道了!
  
  蘇婉之:“姬恪、姬恪……”
  姬。骸疤K小姐,你每天都來這里不累嗎?”
  蘇婉之委屈:“我只是來提醒你現(xiàn)在是冬春之交,易染上風(fēng)寒,要注意保重身體……”
  姬恪一愣:“……多謝,是我錯怪小姐了!
  蘇婉之微笑:“沒關(guān)系,我不會生氣的!那明天見啊姬恪!
  姬。骸啊
  作者簡介:
  維和粽子,巨蟹座,死宅腐屬性,肉食動物,某大學(xué)對外漢語系在讀。
  “會看文,會碼字,會聊天,話嘮屬性,愛正劇,愛虐文,愛牛叉女主;但自己寫總是很坑爹,不過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會寫出很好看很好看的文!”
  已簽約出版:《公子無恥》、《公子難求》、《與君絕》、《我們從此是路人》
  新浪微博:http://weibo.com/weihezongzi 目錄:
  第一卷:公子是個渣
  第一章齊王歸來了
  第二章美人齊王君
  第三章圍獵遇險中
  第四章同甘共苦了
  第五章酒宴再相見
  第六章只想嫁予君
  第七章癡心錯付人
  第八章心已若死灰
  番外姬恪的內(nèi)心
  第二卷:難求就不求
  第九章初上祁山殿
  第十章情錯悔亦遲
  第十一章計蒙師兄來
  第十二章小書生謝宇第一卷:公子是個渣
  第一章齊王歸來了
  第二章美人齊王君
  第三章圍獵遇險中
  第四章同甘共苦了
  第五章酒宴再相見
  第六章只想嫁予君
  第七章癡心錯付人
  第八章心已若死灰
  番外  姬恪的內(nèi)心第二卷:難求就不求
  第九章初上祁山殿
  第十章情錯悔亦遲
  第十一章計蒙師兄來
  第十二章小書生謝宇
  第十三章窩藏小書生
  第十四章師兄很生氣
  第十五章師兄暴怒中
  第十六章謝宇真身份
  番外姬恪的過去第三卷:還是拿下吧
  第十七章牢獄山寨行
  第十八章重回祁山上
  第十九章再聞姬恪訊
  第二十章成親與看診 
  第二十一章到達回春谷
  第二十二章迷醉忘前塵
  第二十三章師兄找上門
  第二十四章痛恨與原諒第四卷:番外卷
  第一章成親番外
  第二章婚后番外
  第三章蘇慎言番外
  第四章其徐蘇星番外
  第五章計蒙番外
  第六章愛情對對碰之愛的五十問短篇《魂念》
  后記粽子用輕松溫馨的筆調(diào),給我們講了一個又虐又萌的故事。喜歡蘇婉之這個明媚直率的女孩,那么簡單純粹地喜歡姬恪,不參雜任何原因,只是喜歡他,執(zhí)著地喜歡他。那么美好的感情,讓我回憶起初次心動的感覺。
  ——讀者芮雪拉看完《公子無恥》后愛上了粽子,粽子的文里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美男,每個都讓我無比花癡啊啊啊!豆与y求》是我最喜歡的類型:男主溫柔腹黑,女主活潑可愛,縱使中間波折不斷,依舊感覺溫暖美好,不覺動容。
  ——讀者水晶燈 第一卷公子是個渣
  第一章齊王歸來了
  “齊王殿下回來了!”
  果不其然,不出兩日,這個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明都。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齊王姬恪之名早幾年便從齊州傳了過來,當(dāng)年十一歲的齊王已經(jīng)有了神童之稱,他七歲作詩,八歲熟讀四書五經(jīng),九歲便敢與教習(xí)的大儒爭辯,只可惜因其母妃去世而大病一場,不得已去往齊州的靈泉調(diào)養(yǎng)身體。
  沒想正是在齊州那八年,齊王姬恪聲名鵲起。
  不單因姬恪遺傳自蕭妃的容貌以及越發(fā)溫潤謙和的性子,更因為短短八年,姬恪便將原本貧困潦倒的齊州整治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富足。
  當(dāng)然,齊王的美名不只在普通民眾中傳頌,更是傳入了無數(shù)小姐家的閨房。
  比如,此時明都蘇丞相蘇府上。
  
  “小姐,齊王當(dāng)真有這么厲害嗎?”
  蘇婉之舔唇,雙手捧臉,神情向往,“這是自然,小姐我看上的男子,怎么可能不厲害?”
  蘇星抽嘴角,“小姐,你能不能稍微含蓄些……”
  想了想,蘇婉之思索道:“你如果讓我出門的話,我就含蓄一點!
  蘇星迅速道:“不可能!”
  蘇婉之:“……不要拒絕得這么干脆!”
  蘇星苦逼地道:“小姐,你就安安分分地在府上待著不行嗎?”
  蘇婉之可憐巴巴地眨著無辜的大眼睛道:“我想去看齊王嘛……”
  蘇星又抽了抽嘴角,伸長了雙臂攔在門口,完全不為所動,“小姐,再裝我也不會讓你出門了!難道小姐忘了你上次出門惹上禮部侍郎家的公子,把人家打落湖中差點淹死,老爺禁足小姐一月!還有上上次,小姐你非要去見什么新科狀元,因著人家年過不惑貌不驚人,硬是把人家氣得當(dāng)場便要自盡!還有上上上次……”
  蘇婉之無力撫額,“夠了,你別說了!”
  這丫頭愛記舊賬的破習(xí)慣到底是和誰學(xué)的?
  
  如此爭辯,自然是毫無結(jié)果的。
  她早料到。
  夜深人靜的時候,蘇婉之早早入睡,在被褥中換上一身小廝的男裝,趁著皎月當(dāng)空,躡手躡腳地溜出廂房,又在外間香爐內(nèi)丟下一把安魂散,然后借著白綾翻墻而出。
  這等事情她已經(jīng)做得再熟不過,若無意外,必然能順利出府。
  但偏偏那夜她實在運氣不佳,翻墻而出之時,恰遇正翻墻而入的翩翩公子。
  她剛一落地,便見一紫衫公子騰起身子,身法優(yōu)美,飄逸至極。院外幾株桃樹微搖,落下一兩花瓣,襯著那淡紫衣衫如墨長發(fā),煞是好看。
  這位好看的公子,不巧正是蘇婉之的大哥。
  于是,腳跟一轉(zhuǎn),原本欲過墻的蘇慎言便轉(zhuǎn)了回來。
  “之之,這是想去哪兒?”
  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璀璨閃亮,宛若星辰。
  蘇婉之悲憤扭頭,若不是長年累月受其所害,她怎會眼光水漲船高,怎會對禮部侍郎家的肥豬痛下狠手,又怎會被新科狀元的相貌所驚而導(dǎo)致言語不慎?
  終其所以,罪魁禍?zhǔn)桩?dāng)屬眼前人。
  顯然,蘇慎言并沒這個自覺。
  見蘇婉之不回答,他反倒逼近了一步。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淡淡脂粉香氣從蘇慎言的衣衫上透了過來。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眸,站定道:“哥哥……這是剛從醉煙閣回來?”
  蘇慎言也站定在她身前,折扇一指一點,“你待如何?”
  他的神情一派悠然,絲毫沒有半分被威脅的樣子。
  蘇婉之語塞——這家伙怎么逛窯子都能逛得這么理直氣壯?我是你親妹妹啊親妹妹啊,你稍微有點羞恥心好不好啊!
  “想出門玩?”蘇慎言打量了一下蘇婉之,唇角勾笑,“也罷,你也憋了好些日子沒出去了吧。正巧哥哥今晚高興,就操勞陪你一晚好了!
  蘇婉之訕笑,“這怎么好意思?”
  誰要你陪了啊!
  你陪我!你陪我我還怎么去打聽齊王。
  “怎么不好意思了,親兄妹何須客氣!”
  一收折扇,蘇慎言攬過蘇婉之的肩膀,朝外邊走邊道:“哥哥也多日不見你了,今日以身作陪,你難道不高興?”
  蘇婉之欲哭無淚,干笑道:“高興,高興!
  蘇慎言挑眉,“不開心?”
  蘇婉之在心里咒罵了蘇慎言千萬遍,卻只得道:“開心,開心,怎么不開心?!我這輩子都沒這么開心過……”
  蘇慎言聞言,摸了摸蘇婉之的腦袋,大笑出聲。
  蘇婉之:“……”
  根本不想理他……
  
  跟著蘇慎言,自然不會再走小路。
  因蘇婉之未滿十六歲,身板尚未發(fā)育,寬大的小廝服一蓋,倒也看不出男女。更何況她走在蘇慎言身旁,眾人只當(dāng)她是蘇慎言的仆從,十人倒有九人去看蘇慎言了,自然沒人注意到一邊的小廝。
  便在此時,蘇婉之見識到了蘇慎言的姘頭之多,簡直令人驚嘆——每走幾步,就能見少女邊掩著面邊偷窺蘇慎言,更有女扮男裝的少女前來攀談,顯然相熟也不是一日兩日。
  這還是在晚間,白日更不知還有多少。
  這個花花公子!薄情漢!
  她正腹誹著,眼前突然閃過一人。
  那人在侍衛(wèi)的掩護下,瞬間從轎中閃入酒樓,蘇婉之甚至未曾看清他的面目,但只那一個溫雅清俊的側(cè)面,便讓蘇婉之眼眸一亮。
  當(dāng)下,懶得去管身旁的蘇慎言,她腳下如風(fēng),幾步便從人群中擠了過去。
  可惜待她到時,那人已不見蹤跡。
  站在酒樓門口,望著茫茫人海,蘇婉之方覺剛才的行為實在魯莽了。
  這人他……究竟是在哪兒?
  剛待了不到一刻,肩膀便被人拍住。
  連猜也不用猜,她把手縮進衣袖里邊,慢吞吞地回頭朗聲唱和,“蘇公子……”
  蘇慎言看也不看她,收回手道:“我便知你見色起意的壞毛病又發(fā)作了。”
  蘇婉之不樂意了,“公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整日所見男子不過你一人,看久了已是審美疲勞,多看看調(diào)整一下視野也是好的……”
  “看膩了?”
  她點頭,“膩了!
  蘇慎言半句話不多說,抬腿便走,直至出了酒樓,聲音才悠悠飄來,“既然膩了,那上面那位公子只怕也入不了你的眼,我們走吧!
  蘇慎言這話在蘇婉之腦中略一轉(zhuǎn),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蘇慎言可能認識姬!
  “公子,公子……”蘇婉之臉色瞬間一變,一臉乖覺地望著蘇慎言,微微抬起頭,企圖給他一種被仰視的感覺,“公子,你認識方才進去的那位公子?”
  蘇慎言握著手中扇柄,一下一下敲打著手掌,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裝逼遭雷劈什么的懂不懂啊!
  蘇婉之哼了一聲,道:“蘇公子你不告訴我也無妨,反正人已在酒樓了,我便一間一間廂房地搜。若是有人盤問起來,只說我是蘇相家蘇公子的小廝,蘇公子的侍妾與人私奔,我前來追人!
  蘇慎言不語。
  她繼續(xù)悠悠地朝著酒樓晃去,邊走邊偷偷舉袖掂量著,一,二,三……
  “之之,慢著!
  壓住上揚的嘴角,蘇婉之不耐道:“蘇公子又有何事?”
  剛一轉(zhuǎn)頭,便見蘇慎言將那把竹骨折扇一抬,似是要敲在她頭上。她身形一閃,躲過當(dāng)頭一敲。
  蘇慎言頓了頓,終是搖搖頭,有些寵溺似的笑道:“你還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好吧,告訴你便是!
  “那人……”蘇慎言拖長了音調(diào),欠揍道,“正是……你一直想見的那人……”
  “真的?!”
  齊王姬恪。
  蘇慎言尚沒說名字,她已經(jīng)一下明白。
  她呆了半晌,問:“他……是齊王?”
  蘇慎言毫不猶豫地頷首。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婉之立即舉手摸摸額、捏捏臉,二話不說抬腿便要朝酒樓走。
  倒是蘇慎言先一步喚住了她,無奈道:“你就這樣去,如何能見到齊王?”
  為人當(dāng)要能屈能伸,她懂的。
  垂下頭,轉(zhuǎn)過身,雙手低放在膝上,眨起眼睛,蘇婉之乖巧道:“哥哥,此事拜托你了……”
  蘇慎言嘆氣,摸狗一樣摸了摸蘇婉之的頭,“你也就只有求我的時候才會這么乖。”
  “喂喂,我哪有……”
  蘇婉之正想反駁,就見蘇慎言揚起唇輕輕笑了,“不過幸好我只有你這一個妹子!
  月色蕩入蘇慎言的眸中,溫溫潤潤,沁人心脾。
  蘇婉之見此,不由得心軟。
  姬恪所進酒樓乃是明都數(shù)得上名號的邀月樓,蘇慎言作為風(fēng)月場之老手,文士中之?dāng)☆,自然是熟客,他帶著她一路寒暄客套,很快便找到了姬恪所在的包廂?br/>  蘇慎言推開門的一剎那,蘇婉之有些許恍惚……
  
  她其實是見過姬恪的。
  八年前,太后大壽,宴請群臣。
  傳奇話本看得多了,蘇婉之對皇宮總是有種難言的情結(jié),難得進宮一次,機會自不會錯過,軟磨硬泡之下到底跟著爹爹進了宮。
  進去了后,沒裝乖多久,她就借著尿尿從大殿溜之。
  那時八歲的她在師父的教導(dǎo)下輕功已有小成,自忖逃跑不成問題,便左手握只雞腿右手抱個肘子,邊啃邊四處張望。
  見到姬恪正是那時。
  不得不說,蘇婉之八歲前大多待在府中,爹爹官務(wù)纏身懶得搭理她,師父又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有個師弟又還未見過,日日朝夕相對的男子只蘇慎言一人。
  而蘇慎言自小有“小潘安”之稱。
  這直接扭曲了蘇婉之的審美——那時在她眼中,年紀(jì)相仿的少年不過兩類:一類比蘇慎言好看,一類比蘇慎言難看。
  所謂物以稀為貴,后者數(shù)量太多,她實在記不住了。
  然而,就這么一個前者,蘇婉之卻是記了整整八年,還時常惦念回味。
  猶記得,那也是四月的一個日子。
  御花園里的月季開得極好極艷,少年裹在厚厚的銀白裘皮外袍中,只露出半張臉和一雙修長的手來。聽見她的腳步聲,少年緩緩側(cè)頭。那一幕像是戲曲里刻意回閃那般,她看得一眨不眨,只等少年轉(zhuǎn)過整個頭來,才恍然回神。
  那一張臉,竟是襯得園里那清麗脫俗的月季花都淡了三分。
  蘇婉之的少女春心,便是從那時起懵懂地動了……
  
  只見蘇慎言抬袖,低首道:“拜見齊王殿下。”
  隨著蘇慎言這么一聲,蘇婉之的思緒也神游回來。
  仍是姿勢恭謙地站在蘇慎言身后,眼睛卻悄悄向上瞅去。
  人還未看到,已先聽得一道極其悅耳的嗓音。
  “是謹與嗎?我還在想入京后何時能見到你呢!
  “謹與”是蘇慎言的字,若非關(guān)系密切,姬恪是不會知道的。
  他們果然很熟!
  
  蘇慎言聞言,即刻恢復(fù)了他風(fēng)流公子的常態(tài),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恭謙守禮的模樣,“謹與也是剛知道,尚不及拜訪。方才在路上瞧見王爺?shù)纳碛埃氵^來看看!闭Z氣顯得十分閑適。
  蘇慎言的話音未落,兩道沉穩(wěn)的腳步聲便響了起來。
  這兩聲直踏得蘇婉之心頭蕩漾,視線就順著那白緞繡云紋的長靴飄了上去。
  姬恪離她不足五步之遙,身后的小幾上擺了一張棋盤和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一襲白衣如雪,穿在他身上,平白多了幾分清冽之感,又隱隱透出帝王家說不出的尊貴之意,仿佛高山流水,流云飛絮。
  看蘇婉之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微微側(cè)過頭來看向她,那一雙眸子里是比墨更深沉的光澤,卻又帶著絲毫無害的溫潤之意,比之八年前,更是……
  蘇慎言踩了蘇婉之一腳,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迅速低下頭,同時琢磨著怎么報這一腳之仇。
  “這是……你新找的小廝?”
  蘇婉之迅猛抬頭,“我是……”
  沒料蘇慎言更快地打斷她,“是啊,剛剛買回來,笨手笨腳什么都不會,還總是惹麻煩,不聽話得很。”
  蘇慎言,我記住了!
  姬恪卻驀然笑了,這一笑好似光風(fēng)霽月,似乎將他周身彌漫著的淡淡疏離氣息驅(qū)散。
  他的身后是如墨的夜色,廂房外掛著幾盞精巧的宮燈,在微起的風(fēng)中搖曳,萬家燈火點點映在他身側(cè),斑駁光影投射在他身上。他微微側(cè)首彎眸,眉目疏朗,容顏清冷,雪白衣袂隨風(fēng)漾起……那等景象,可以入畫。
  此時此刻,偏偏有個煞風(fēng)景的聲音道:“之之,口水快掉下來了……”
  蘇婉之僵硬回頭。
  “公子,你說什么?”
  蘇慎言以扇掩面,飛快回道:“公子只是覺得帶這樣的小廝出門有些丟人……”
  蘇婉之:“……”
  無視了蘇婉之,兩人繼續(xù)閑聊。
  “恪怎么此時入都?”
  “父皇五十壽誕,我總要回來的。”姬恪緩步走回桌案邊,信手收著棋子,聲音有些許悵然,“時久未回,明都都有些陌生了!
  “若是恪不嫌棄,謹與倒是可以做個向?qū)。?br/>  姬恪微笑道:“那倒不必,大理寺的事務(wù)想必很繁重,就不麻煩謹與了。”略停了停,“更何況,明都多少也算我的故地。”
  “那樣的話……”
  沒等蘇慎言一句話說完,蘇婉之已經(jīng)極兇猛地用小指戳了他數(shù)次。
  蘇慎言這回終于沒拆她的臺,“不如讓我的小廝帶著恪在明都轉(zhuǎn)轉(zhuǎn)?雖然這小廝,咳咳……不過城內(nèi)的地方她倒還熟絡(luò)。這幾年明都內(nèi)大大小小地翻修了幾回,只怕同八年前多少有些差別!
  蘇婉之忐忑地偷偷瞄著姬恪。
  姬恪靜靜回過頭,眸光里是淡如水的平靜,旋即微笑起來,“正好我也要找個地方,那便麻煩了。”
  
  明都大大小小的地方,蘇婉之多少都逛過,夜間出門尤其多。
  于是她跟著姬恪上轎子上得甚是坦然,姬恪這頂轎子是按著藩王規(guī)格制的,舒不舒服姑且不論,但絕對是大氣的,坐了姬恪蘇婉之兩人仍顯得寬敞。
  兩人座位正中多出來個隔板,整齊地擺了一套書冊,邊上放了鏤花雕刻的匣子一個,轎內(nèi)四壁均是上好的繡品鋪襯,明明沒茶卻散發(fā)著隱約的茶香。
  ——那是姬恪的氣息。蘇婉之想到這兒,頓時精神一振,不過她也沒忘了姬恪讓她帶路的初衷。
  “王爺想去什么地方?”
  姬恪道:“暫時不急。自回明都我還未在城內(nèi)逛過,你可以先帶我四處看看嗎?”
  聲音不疾不徐,很是平靜,但蘇婉之怎么聽怎么覺得心神一蕩。
  遺傳自老蘇丞相,蘇家這兩兄妹都口才上佳。一番介紹說得妙趣橫生,說到興起之處,蘇婉之還連比畫帶演示,反正她現(xiàn)在一身小廝打扮,也用不著顧及什么大家閨秀的形象。
  姬恪一直安靜聽著,絲毫沒有不耐煩,甚至還偶爾問上一句,表示他在聽著。
  轎子從邀月樓一路順著長街而下,拐彎便是明都的南城門。
  轎夫抬得很穩(wěn),自南城門行至北城門幾乎沒有什么顛簸,但蘇婉之看見緊閉的北城門,就知道這一趟只怕是要走到頭了。
  “這是北城門,出了城就是北郊鏡湖,王爺如果無事,不妨去看看。每到夏日,鏡湖邊百花齊開,湖面倒映起花影,層層疊疊密密覆下,如同花海一般,最是美不勝收。再向北去幾個城便是北庸關(guān),不過那個地方嘛……小人也沒去過!
  “是嗎……”
  轎子停在城門前,姬恪下了轎,聲音帶著輕松,“我倒也很想看看……”
  他的視線放空,不知落在何處。
  蘇婉之提著燈下車,靜靜站在他的身邊,想說什么,可這一刻怎么也開不了口。
  姬恪的身形挺得很直,如同一棵青松立在城門邊,白皙的面容被斑駁的燈光映得近乎蒼白,雙唇淡而沒有血色,頎長的背影透著單薄,好像隨時會羽化登仙,消失在這個世界。
  明明只是咫尺,卻像隔著無法橫越的距離。
  她不要。
  蘇婉之忍不住伸出手,“殿下……”
  “怎么了?”姬恪緩緩回眸,一陣涼風(fēng)吹過,他禁不住掩唇咳嗽了一聲。
  身后的侍衛(wèi)連忙幫他披上斗篷。
  想起姬恪十一歲大病之后身體便一直不好的傳聞,蘇婉之覺得心頭一酸,遲疑了一下,仰首道:“王爺,現(xiàn)在天色已晚,春寒料峭,你還是趕快回轎子里吧。你要去尋什么地方,不如明天小人再帶你去?”
  姬恪笑著搖頭,“不用了,我要找的地方便在這附近。你先回去吧!
  說罷,振了振袖,他對身后的侍衛(wèi)道:“送蘇小姐回去!
  語氣輕描淡寫。
  蘇婉之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說不出的失落。
  垂頭喪氣地坐在不知姬恪何時叫來的另一頂轎子里,朝著蘇府前進。
  然而,想著想著,又總覺得哪里不對……
  等等,方才姬恪說送她回去時,說的是——
  蘇小姐!
  第二章美人齊王君
  蘇婉之懊惱了整整三日。
  每每思及那晚之事,都覺得這會兒可是面子里子都丟盡了。
  裝小廝也就罷了,竟然還被姬恪一眼看出來了……他會怎么覺得?會不會覺得她很胡鬧,很沒有女人味?
  之前她的表現(xiàn)糟糕透了吧!一點淑女的風(fēng)范都沒有啊!
  蘇婉之抱頭蹲地,簡直越想越懊惱!
  蘇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看著自家小姐食不下咽悲憤難當(dāng)?shù)哪,也忍不住跟著急得團團轉(zhuǎn)。倒是因為大理寺公務(wù)繁忙,白日少見回府的蘇慎言笑瞇瞇地撐著折扇對蘇星道:“不用擔(dān)心,我只消幾句話,就能讓你家小姐恢復(fù)正常。”說罷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
  蘇星堅定地表示完全不信。
  誰知,蘇慎言只進屋片刻,出來之時,蘇婉之已經(jīng)由悲憤變成興奮了。
  蘇星大為驚奇,忙問:“大少爺,你剛才對小姐說了什么?”
  折扇一收,蘇慎言舉扇在蘇星眼前晃了兩下,笑得更加詭秘,“佛曰,不可說!
  
  不過就算他不說,蘇星的疑問也很快得到了解答。
  三日后,晟帝為四皇子齊王殿下接風(fēng)洗塵,特宴請明都青年才俊到齊王舊府同樂。
  齊王舊府無人居住已久,平日只有一兩老仆照料,齊王這一回來,定然不能再如此了。晟帝撥了幾十侍女侍從伺候齊王起居,又令工部派人修葺齊王府。短短幾日之內(nèi),齊王府便大變了模樣,亭臺樓閣飛檐走壁,假山怪石一樣不缺,所有家什也都徹底翻了新。
  起初蘇婉之不知,還暗自想過,就齊王府那個破舊模樣能開宴席?
  此時一見,頓時為工部的效率所震驚,震驚之余,蘇婉之還有些忐忑——雖然是和蘇慎言一同去的,但是似乎也許可能青年才俊其實與她無關(guān)……
  她會不會被攆出去。
  沒想一步入齊王府中,蘇婉之就見滿目的大家閨秀,鶯鶯燕燕,心中大定之余,又有些不爽。
  蘇慎言能言善語慣了,沒一會兒便同幾個年紀(jì)相仿的青年聊到一起。
  蘇婉之掃了一眼,那幾個也都是世家出身。
  光看打扮,個個都是一副翩翩公子氣度不凡的模樣,又是玉佩,又是峨冠,衣衫上繡了大團大團繁復(fù)精致的花紋,人手一柄折扇。
  不過視線移到臉上……能看的還真沒幾個……
  但就那么幾個能看的,蘇婉之已經(jīng)瞧見了不少小姐正在朝他們暗送著秋波。
  自小蘇婉之就在男孩堆里混,后來情竇初開曉得男女授受不親后,又因為性格原因一向同這些大家閨秀不怎么處得來,再后來蘇婉之剽悍的名聲漸起,就更沒人樂意同她扎堆了,如此一來蘇婉之自然沒有什么閨中密友。
  好在她也不大在意。
  四處閑轉(zhuǎn),正想逮個侍從問下齊王何在,就聽見一道尖厲的女聲,“有些人,長得不怎么樣,偏偏還總做些癡人說夢的事情,真是可笑!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河?xùn)|獅的模樣……”
  這幫嬌小姐里,蘇婉之最看不慣的人便是這位說話的王蕭月小姐。
  所謂宿敵,無外乎此。
  當(dāng)初蘇婉之剛剛意識到自己是個女子時,也曾想同這些世家小姐處好關(guān)系。奈何久在男孩堆里,女孩家該會的事情她一件不會。哪家的布料好看,哪家的簪子做工好,哪家的成衣鋪最合心意,哪家的胭脂水粉最艷麗,這些對于蘇婉之而言,都好似天方夜譚。
  她熟悉的是刀槍棍棒、玩樂混世。
  深思熟慮后,蘇婉之意識到她分明是找錯對象了,雖然她父親是丞相,可是這些文官家的小姐實在和她不對盤,她應(yīng)該去找武官家的小姐才對!
  想通之后,蘇婉之立刻下手。
  巧了,手握重兵的武官世家王家這一代家主王將軍恰好有個女兒和蘇婉之同歲。
  蘇婉之滿懷希望地帶著自己的寶物直奔王小姐。
  可是,事與愿違。
  王小姐尖叫著把蘇婉之辛苦做好的泥塑和收集的爬蟲毀了個干干凈凈。蘇婉之忍無可忍,脾氣爆發(fā),握起小拳頭,一拳把嬌滴滴的王小姐徹底砸暈。
  當(dāng)然,事情到最后,還是被蘇慎言一番甜言蜜語外加兩盒容坊新出產(chǎn)的桃花醉胭脂給解決了。
  可是,這兩位大小姐也就此結(jié)下了不共戴天的梁子。
  每每見面,相看兩相厭。
  此時在齊王府遇見,正是冤家路窄。
  蘇婉之一甩袖,特地挑的月白滾金邊長裙旋起,隨著她的動作翩躚而落,雪白的流蘇在腰間款擺,流云髻兩邊垂下的烏發(fā)散落于肩膀,只就外表而言,確實是個大家小姐模樣。
  嬌弱地掩起唇,蘇婉之嬌羞道:“不知王小姐在說誰呢?”
  王蕭月見狀,露出高傲不屑之色。
  “說誰誰心里清楚。哼,蘇婉之,你別以為現(xiàn)在你裝……”
  蘇婉之卻突然把視線朝王蕭月身后移去,似乎看見什么般,訝異道:“齊王殿下……”
  王蕭月頓時住口,一改臉上的表情,極盡大家閨秀地緩緩回首,嘴角含笑,“齊王……”
  蘇婉之捂著肚子大笑。
  “哈哈……王蕭月,你這是第幾次上我的當(dāng)了……看你也挺聰明的,怎么就死不悔改,哈哈……”
  沒想到,王蕭月回過頭來,卻沒表現(xiàn)出憤恨的表情,反而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蘇婉之察覺不對,再想回頭的時候已然遲了。
  姬恪從從容容地從她的身后走出,他換了一身深紫的朝服,高冠上垂落下銀色絲絡(luò),半掩住他的面頰,以至于叫人看不清那張面容上的神情,但可以看出的是姬恪的精神似乎比上次見面要好上一些,至少不再那么蒼白若紙。
  只是一連兩次在心上人面前丟人,她是不是簡直背運到家了。√K婉之低著頭,倘若此時地上有個坑,她發(fā)誓絕對立刻馬上把自己埋進去,毫不遲疑!
  她的頭還沒埋到底,卻聽一道溫潤男聲在她頭頂響起,“蘇小姐,那日多謝了!
  蘇婉之霍然抬頭。
  姬恪微微一笑,像是沒注意到之前她的失禮,溫聲提醒道:“那日勞煩蘇小姐帶路!
  姬恪不提便罷,一提蘇婉之更加覺得無地自容,只得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那件事……齊王殿下還是不要提了……”
  姬恪淺笑頷首,溫文爾雅。
  他要招待的人眾多,自然不可能和蘇婉之久聊,又寒暄了幾句,轉(zhuǎn)身遠去。
  姬恪剛走,王蕭月便湊過來驚訝道:“你居然認得齊王?”
  其實根本不算認識,但蘇婉之看著王蕭月的模樣,忍不住就得瑟地點了點頭。
  難得見到姬恪,又占了王蕭月便宜,蘇婉之心情甚好,便在齊王府里逛了起來。
  齊王府早年無人失修之時,借著白綾,她沒少翻進去玩樂,個人愛好便是在這兒找尋姬恪曾用過的舊物,比如毛筆、硯臺什么的,甚至連小花瓶都順走了一個。
  小小一個齊王府,自然給蘇婉之逛得再熟不過。
  逛著逛著便走到齊王府側(cè)園,西側(cè)有個小屋,那里少有人去。蘇婉之記得自己幼時常在那兒囤積自己找到的寶貝,不禁有些雀躍——經(jīng)年未去,不知還在否。
  漫步而去,沒等走進木屋就聽見外頭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剛才想說什么,快些說吧!
  “大哥,聽宮里人說,圣上這幾日每日都面見齊王,親自指點教授,寵幸非常,我們跟著大皇子可靠嗎?要不要趁著時局還未明朗,叫父親改投齊王?”
  蘇婉之對北周的皇位之爭毫無興趣,她父親是純臣,一生只聽從晟帝一人的命令,這等皇位之爭跟她家實際毫無關(guān)系。
  不過,蘇婉之還是回憶起了那位大皇子的音容笑貌——相貌尚算過關(guān),只可惜那雙小眼睛令她怎么看怎么覺得他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尤其是在笑起來的時候,估計大皇子自以為那笑容是爽朗瀟灑,在蘇婉之眼里,就只有二字能夠形容——猥瑣!跟她家齊王簡直有天淵之別。
  這位兄弟真是有眼光。想著,蘇婉之翻身上了房頂,繼續(xù)聽著。
  “笨蛋!你懂什么?圣上再寵齊王,也不可能將皇位給齊王!
  “咦,這是為何?”
  “你可知齊王的母妃蕭妃是什么出身?”
  “這個……不知,大約也就是哪位世家的小姐……”
  “世家小姐?蕭妃的出身可是比世家小姐要尊貴得多,她可是血統(tǒng)純正的公主……可惜,卻是個前朝的公主!
  “?”
  “你當(dāng)圣上是真的對齊王好?無非就是為了補償這八年齊王受的苦,而且齊王在民間名聲甚好,圣上自然是要做做樣子給天下人看!
  “八年受的苦?齊王不就是因病去了齊州,難道……”
  “因病?呵呵……誰都知道齊王幼時便能騎善射,身子虛?體弱多病?那根本就是中了毒!許皇后容不得齊王,當(dāng)年若不是蕭妃……”
  那聲音越來越小,蘇婉之幾乎聽不清楚。
  但蘇婉之聽了這些,心里的不舒服一點點堆積起來。
  剛想掀開一片瓦,聽得更清楚,就忽然聽見里面的人道:“所以,你說齊王又非嫡子,怎么可能繼承大統(tǒng)?要我看,他現(xiàn)在最該做的怕是趕緊巴結(jié)巴結(jié)大皇子,以求能頤養(yǎng)天年吧!
  另一人也附和道:“嘿嘿,大哥說的是,不管那齊王怎么優(yōu)秀,也就是個孽種而已!
  孽種?
  兩個字反復(fù)地在蘇婉之心里回蕩。
  手掌握緊松開數(shù)次,聽到最后一句話,蘇婉之終于忍不住從房頂一躍而下,推開小門。
  果不其然,兩個華服玉冠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其中,見她進來,神色有些慌亂,但還強裝鎮(zhèn)定。
  蘇婉之根本不等他們說話,上前逮著個子高的就是狠狠一拳。
  “你……你是哪里來的潑婦!”
  另一個見狀,忙想朝外跑。
  蘇婉之手臂一揚,白綾便從袖中嗖一聲躥出,直直綁住另外一人的胳膊。
  綁住這個,那個卻趁機朝著人多的地方跑去。
  既然已經(jīng)做了,蘇婉之也懶得去管什么后果,身形一動便追了過去。
  直到人群圍住她,她才有些覺得鬧大了。
  丟下手里的男子,蘇婉之四下尋找蘇慎言的身影,咳咳,至少她得知道這兩個人她惹不惹得起。
  剛剛回過頭,蘇婉之便整個人僵住。
  是姬恪。
  姬恪站在離她不足五步之遙的地方,雖然只有一瞬,但是蘇婉之仍能確定她方才看見姬恪似乎微微皺了眉。
  姬恪是……不認同她的做法嗎?
  可是,她是為了……
  姬恪步伐穩(wěn)穩(wěn)地走向她。
  蘇婉之呆呆地站著沒動,任由姬恪走到她的身側(cè),而后眼睜睜地看著姬恪從她身邊走過,那淡淡的眸光并沒有看向她,而是筆直地朝著那兩個被她打的青年看去。
  開口的語氣仍是溫文和順,“兩位錢公子可有事?我府上尚未請大夫,如果不嫌棄,可以坐齊王府的馬車到附近的醫(yī)館!
  年紀(jì)較小的那位錢公子見到姬恪,神情頓時有些不自在,忙扶起在一邊哀號的大哥,對姬恪行禮道:“齊王殿下,這個……這個就不麻煩了,我……我們休息休息就好了!
  姬恪見狀,也不強迫,沉吟了一下,溫言道:“若是如此的話,我府上有種從齊州帶來的金創(chuàng)藥,極是有效,不妨給令兄一用!
  錢公子自然不敢再反對,點頭帶著自家大哥到一旁廂房歇息,末了還狠狠地瞪了蘇婉之一眼。
  只可惜那一眼蘇婉之根本沒發(fā)現(xiàn),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此刻依然看起來溫和謙遜的姬恪身上。
  她以為姬恪會來教訓(xùn)她或者責(zé)罵她,沒想到姬恪什么也沒說,看見兩位錢公子離開,竟也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眾人本議論紛紛,但見人都走了,也就漸漸散了。
  看見姬恪竟真的快要消失在她的視野里,蘇婉之才又急了起來。
  她咬咬牙,一甩裙裾,便追了上去,“姬恪姬恪……你別走……”
  姬恪聞言,竟然真的停了下來,回眸溫聲問道:“蘇小姐有什么事情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像個女子?”
  沒料到蘇婉之會問這個,姬恪倒是一愣,才淺笑道:“蘇小姐,為何有此一問?”
  蘇婉之沒有注意到姬恪臉上的笑容并未到達眼底,只是淺淺地浮在頰上,她現(xiàn)在急的只是怎么同姬恪解釋。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粗魯了,太過分了?”蘇婉之迅速在腦內(nèi)組織了一下措辭,囁嚅道,“我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是……只是他們欺人太甚,他們說你……”
  “哦?”姬恪轉(zhuǎn)過身來站定,看著蘇婉之,展顏淡淡道,“他們說我什么?”
  
  說到底,這次的出手,蘇婉之沒有覺得半絲后悔。
  不論如何,她無法忍受別人在她面前詆毀姬恪,這幾乎是有些偏執(zhí)的念頭。
  姬恪不記得也罷,她卻是記得的。
  八年前,她在御花園里見到姬恪,十一歲的姬恪還未長開,五官輪廓都帶著些許少年的稚氣。他手里握著一卷已經(jīng)翻皺了的書,淡淡書卷氣揮散在他的身側(cè),整個人顯得柔和而親切。
  她驚得差點連手里的雞腿都沒握住,哆嗦著指著他,“你……你是人是妖?怎么長得比蘇慎言還好看?”
  姬恪放下書,沖她極溫柔地笑,“我叫姬恪,是人!
  她兩步跑到姬恪面前,仔仔細細地研究著姬恪的外貌,姬恪倒也不生氣,任由她瞪著一雙大眼睛里里外外地看個透,只是笑。
  確定他是人后,她放下心來,干脆一屁股坐在姬恪身邊,問他:“里面的宴席你怎么不去?”
  姬恪緩緩坐直身體,不答反道:“油,你的臉上沾著油!
  “?”
  修長的手指慢慢靠近她的臉頰,略帶薄繭的食指抹去她臉上蹭著的油。
  彼時,她還不知道什么叫心動,只覺得被姬恪微涼手指觸過的地方像火燒一樣燙了起來,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快了起來,視線該往哪里放都不清楚了。
  直到姬恪清脆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她才找回了神志。
  “母妃病了,可是她怕過了病氣不讓我去看,我實在不想去那宴席。”
  言罷,姬恪微垂下頭,神情有些低落。
  她的情緒也隨著姬恪低落下來,當(dāng)即,她做出了一個決定——把自己右手里用油紙包著的肘子給姬。
  “喏,這個我還沒吃過,給你。”她又補充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吃些我喜歡的東西就不會難過了,而且你沒去宴席,肯定現(xiàn)在沒吃東西吧,這個給你吃!”
  姬恪看著那剛剛拿出鍋還冒著熱氣的肘子,用有些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她咬咬唇,大大咧咧道:“沒事,沒事,你吃吧,我還有個雞腿。我最討厭吃肘子了,給你給你……”
  蘇婉之確定自己對姬恪有意也是在那時,眼巴巴地望著姬恪吃掉她最喜歡的東坡肘子,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心疼,反倒比自己吃了還要滿足。
  她是喜歡姬恪的。
  她記得有關(guān)姬恪的一切,她記得姬恪每一個微小的動作,她更記得姬恪殘留在她記憶里的那種永遠溫柔似夢的笑容。
  那么那么的喜歡,哪怕只是一個字的辱罵她都無法接受。
  
  只是那些話絕對不能跟姬恪說!
  蘇婉之慌忙道:“不是……沒說什么,只是……”她剛想再次扮作嬌弱女子,干脆說他們調(diào)戲她便好。
  可是,一抬眸,看見姬恪幽暗深邃的瞳仁,帶著絲絲犀利,仿佛能看透她一般,那些到了嘴邊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支支吾吾半天,她也只憋出一句,“是他們太過分了,真的是他們……”
  姬恪笑道:“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蘇婉之忍不住扯住姬恪的衣袖,可憐兮兮地道:“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如此任性如此孩子氣的話。
  姬恪不著痕跡地把衣袖從她的手中脫出,仍是笑,“我沒有生蘇小姐的氣,蘇小姐多慮了!
  說罷,便走遠。
  蘇婉之呆呆站在原處,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姬恪方才的表情,竟是似笑非笑的。
  姬恪是這么溫柔善良的人,她居然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一定都搞砸了!當(dāng)時為什么不再忍忍呢?至少在姬恪面前表現(xiàn)好一點啊……
  蘇婉之閉上眼,已經(jīng)沮喪得徹底失去任何念頭了。
  第三章圍獵遇險中
  “之之,你還真的動手揍了啊!
  蘇慎言搖扇,斜睨著蘇婉之,動作風(fēng)流飄逸至極,只是那慢悠悠的語調(diào),怎么聽怎么透著一種幸災(zāi)樂禍。
  蘇婉之坐在齊王府一角的石階上,雙手抱頭,如云的衣袂掩住了面容,長長的裙裾拖到地面她也毫無察覺。
  搖扇在蘇婉之身旁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仍不見蘇婉之搭理他,蘇慎言收了折扇,妥協(xié)似的輕嘆了口氣,“別懊惱了,那兩人不過是太府寺少卿之子,區(qū)區(qū)一個從三品而已。”
  言罷,蘇婉之依舊是那個姿勢。
  蘇慎言耐心有限,轉(zhuǎn)了轉(zhuǎn)掌中折扇,忽對著一處道:“恪,你怎么來了?”
  蘇婉之手臂微動,動了一半又停了下來,悶悶道:“哥,別逗我了。”
  這招他們兄妹二人自小用到大,分辨起來幾乎毫無難度。
  “我的大小姐,你終于肯開口了……嗯哼?到底是怎么了?把你的沮喪說出來,也好讓哥哥解個悶!
  蘇婉之放下手臂,怒吼道:“蘇慎言!”末了,聲音又低了下去。
  “他討厭我了!
  “誰?”
  “還能有誰?”
  蘇慎言兩步邁到蘇婉之面前,定定看著她,略帶詫異地問道:“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這一趟就光顧著看齊王了?”
  蘇婉之毫不遲疑地瞪回去,“這里還有比齊王更好看的嗎?”
  蘇慎言盯著妹妹,“難道你還就非齊王不要?”
  蘇婉之瞪著哥哥,“我還就非齊王不要了!”
  蘇家兩兄妹相互對瞪,竟是都不甘示弱。
  半盞茶的工夫后,蘇慎言別開視線,隱約嘀咕,“自小眼睛便大如銅鈴,和你比這個,我太吃虧了……”言罷,語帶不快道,“你就這么自信齊王能看上你?這滿場的女子,想做齊王妃的只怕是不少。之之,你想喜歡誰哥哥都不會管,可是,你最好還是趁早放棄齊王。”
  蘇婉之亦斂笑,端正地站在蘇慎言面前問道:“為什么?我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瞧著如此認真對他說話的蘇婉之,蘇慎言心中既有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同時也有著更深的憂心。
  蘇慎言略一思索,低聲道:“齊王他……之之,聽我說,陛下這幾年因為那些長生丹藥變得越發(fā)枯槁,皇儲未定,不論大皇子睿王、二皇子燕王,還是四皇子齊王、七皇子靜王都有擁立者,F(xiàn)在父親作為當(dāng)朝一品,若是和一方牽扯上關(guān)系,很快便會被打入黨朋一系。蘇家歷經(jīng)三朝還能有此繁盛,無外乎一個‘純’字,你明白嗎?”
  她點頭,“我明白,可是……”抬頭,蘇婉之的目光清澈而堅定,“哥哥,我若真想嫁,還是有辦法的,對嗎?”
  蘇慎言不著痕跡地移開注視蘇婉之的目光,復(fù)又撐起折扇,散漫道:“可是哥哥我不會幫你。”
  不僅不會幫,也許還會百般阻撓。
  姬恪他把一切都看得太透,之之啊,這樣的男子又怎是你能掌握的?
  “哥……”蘇婉之哀聲道。
  “沒用的!
  用扇子敲了一下掌心,蘇慎言閑閑笑著。
  若為帝王,姬恪定然是明君;若為臣子,姬恪也會是能臣。只是,這樣的男人偏偏不適合做女子的良人。
  笨蛋之之,你明白嗎?





上一本:學(xué)長殿下花之帝 下一本:大神兇猛

作家文集

下載說明
公子難求的作者是維和粽子,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更多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