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博士老公》是新銳作家梁振華創(chuàng)作的一部反映知識分子世俗生存狀態(tài)的都市情感小說。畢業(yè)于京師大學的博士生梁鴻名,因性格耿直、不善逢迎而失去留校任教的機會,只得偕陪讀的妻子鄒琴返回徽城,在時任市長秘書的表弟田衡的幫助下,謀到一份大學任教的工作。由于現(xiàn)實與理想的反差太大,梁鴻名的秉性與世俗觀念常常格格不入,并引發(fā)一連串笑中帶淚的矛盾沖突。小說情節(jié)緊湊,懸念迭生,在主人公看似荒誕的行為和輕松搞笑的氛圍中,也融入了對世俗生存之道的批判。 作者簡介: 梁振華,1977年出生于湖南邵陽。北京師范大學教授、文學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當代文學與當代影視藝術研究。新銳學者、著名編劇,F(xiàn)任北京師范大學國際寫作中心副主任。曾任北京師范大學研究生會主席,影視傳媒公司藝術總監(jiān),中央電視臺特約策劃人、撰稿人、嘉賓主持人。代表作品:《冰與火的青春》《我的博士老公》《密戰(zhàn)》《新青年》《偉大的歷程》《大三峽》等。王躍文(著名作家,《國畫》、《大清相國》作者) 振華由一個學人的眼光,穿過幽深的象牙塔,觀照政界和商界,勾畫了一幅當代社會的生態(tài)縮影圖。本書諧趣的筆法里,流露出作者的憂思以及不無沉重的希望。世俗和精神,對梁鴻名這樣的知識分子來說從來是兩難。他的選擇,提供了有意味的啟示。 閻真(著名作家,《滄浪之水》作者): 這是一則當代知識分子處世的寓言。梁鴻名博士的經歷與遭遇,尤其是他浮沉跌宕后的人生選擇,叩問著每一個思考者的心靈,也叩問著今天這個悲喜交加的時代。這部書里的人物,不僅活躍在作者的想象里,也真實地存在于生活中。 邱華棟(著名作家、《人民文學》副主編):王躍文(著名作家,《國畫》、《大清相國》作者) 振華由一個學人的眼光,穿過幽深的象牙塔,觀照政界和商界,勾畫了一幅當代社會的生態(tài)縮影圖。本書諧趣的筆法里,流露出作者的憂思以及不無沉重的希望。世俗和精神,對梁鴻名這樣的知識分子來說從來是兩難。他的選擇,提供了有意味的啟示。 閻真(著名作家,《滄浪之水》作者): 這是一則當代知識分子處世的寓言。梁鴻名博士的經歷與遭遇,尤其是他浮沉跌宕后的人生選擇,叩問著每一個思考者的心靈,也叩問著今天這個悲喜交加的時代。這部書里的人物,不僅活躍在作者的想象里,也真實地存在于生活中。 邱華棟(著名作家、《人民文學》副主編): 生活的質感、飽滿的人物與細節(jié),還有流暢而飽含戲劇張力的故事,組成了這部好看又有趣的書。當然,振華并不滿足于帶給讀者簡單的閱讀愉悅;貌似輕松諧趣的故事背后,滲透著作者一以貫之的精神立場——關于堅守與背叛,關于求索與放逐,關于理想與世俗。 李洱(著名作家,《花腔》作者): 從北京到徽城,從學術到私情,從作者梁振華到主角梁鴻名,誰能掙脫這個時代的滾滾紅塵? 沙溢(著名演員,代表作:《武林外傳》、《黃金時代》) 作為一名演員,最渴求的是邂逅那些有著獨特魅力和個性生長空間的角色。通過演繹“博士老公”梁鴻名,我體驗了一種我曾經陌生的人生。高級知識分子群體,對我來說曾是陌生的,但在這本書里,我找到了一扇通往他們心靈世界的門,打開它,我嘗試著去感受他們鮮活的呼吸,領悟他們真實的痛和愛。故事里的梁老師,現(xiàn)實里創(chuàng)作故事的梁老師,是你們讓我深深體會到一種獨特的情懷與力量,它來源于文字,卻深深生根于觀者的靈魂。 唐曉白(著名電影導演,代表作:《愛的替身》《完美生活》) 這是我導演的電視劇處女作,不得不說,首先是振華的故事打動了我。振華的這本書,有濃厚的現(xiàn)實溫度和青春感,親切,溫暖,醉人,還帶著振華慣有的犀利和幽默。每一行字,都是他對校園生活的深刻理解。讀完,我還在咀嚼故事里每個人的味道,仿佛都和他們成了最親昵的朋友,走近,了解,彼此深愛,不棄不離。 第一章 我的夢想就是在北京有一個家。這個夢想,馬上就要實現(xiàn)了,所以我高興。明天是我老公博士論文答辯的日子,答辯完了,他就能留校任教,他成了北京人,妻隨夫貴,我也就成了北京人。為了這個夢想,我老公苦讀了三年,我就在這兒陪了他三年,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有好幾次,差點撐不下去了。現(xiàn)在想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1 盛夏時分,京師大學的校園外。喧鬧的菜市場,菜販子吆喝著各種蔬菜,賣菜的大爺大媽婦女四處看看,聞聞。二十八歲的鄒琴剛剛下夜班,穿著一身正裝,挎著籃子,還挎著一個包,沿著菜攤看著,挑挑揀揀,籃子里已經放了幾樣菜。她來自遙遠的徽城,來陪讀上博士的老公梁鴻名。明天就是他博士論文答辯的大日子,她顧不得上了一晚的夜班,來到菜市場,買點他喜歡吃的菜。 她剛剛懷上自己的孩子,但是沒有馬上告訴梁鴻名,不想讓他分心,等過了答辯再告訴他,讓他到時感覺到雙喜臨門。她越想越高興,還特意買了一只雞,要好好給他補補身子。 提著一大兜菜,她來到了他們居住的地下室的門外。正要掏鑰匙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門縫往外淌水。她知道壞事了,趕緊拿鑰匙開門,但門在里面反鎖著。 鄒琴使勁兒地拍門喊道:“鴻名,鴻名……” 門開了,屋子里很簡陋,一張床,一個衣柜,到處都擺滿了書,墻上還掛著不少兩個人的生活照。窗子只有最上面一格透露出一點光線,有一種地下室的沉默和濕潤。家中角落里有盆和水桶,接著房頂滲下來的水,一只桶里的水已經溢出。屋里地上也全是水,已經快要淹沒腳踝了。 鄒琴進家,急得叫了起來:“梁鴻名,你怎么還睡啊,看看你怎么弄的?怎么這么多水啊?這到底怎么回事?哪兒來的水?” 睡眼腥松的梁鴻名醒了,見狀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拎著濕漉漉黏糊糊的稿子,驚叫了起來:“一定是昨天熬夜改論文,睡得太晚了,又睡得死,一醒就這樣了! “外面也沒下雨,這哪兒來的水啊,”鄒琴把菜籃子和包找地方放下,還在犯嘀咕。 “完了完了,我的論文,我好不容易寫完的論文啊!昨天的改動可都是稿子上改的!”梁鴻名舉著兩手泡濕的論文,完全沒有了主意。 鄒琴氣不打一出來:“別嚎了,趕緊把電腦放高處去,論文還可以再打印,電腦要是讓水泡了,你就得上吊了!” “這是我的命根子,沒了論文,我這三十幾年都白活了!”梁鴻名聽了,如夢方醒似的,沖到書桌前抱起電腦,站在了桌子上: 鄒琴沖到衛(wèi)生間,看到水龍頭竟然在嘩嘩地流水,正準備關水龍頭,想了想,沒有關,大聲喊:“梁鴻名,你給我過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不過去,我這找地兒放電腦呢!”梁鴻名說有一邊忙活著。 “你去不去?信不信我抽你?”鄒琴舉著拖把走了過來。 “能不能別這么暴力啊?”梁鴻名極不情愿地下到地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把電腦舉得高高的,挪到衛(wèi)生間,看見了水龍頭,“那什么呀…….老婆,我錯了,都怪我,我錯了,昨天晚上改論文累迷糊了,可能上完廁所,洗手以后忘了關水籠頭了,我大錯特錯! “梁鴻名呀梁鴻名,你叫我怎么說你好?你這腦子到底是笨還是聰明?讀到博士了,怎么還跟生活不能自理似的?這個月的水費多了好幾十不說,讓房東知道房子淹了,咱們的押金一分都別想拿回來了!自從年初他想漲租咱死活不干以后,他正天天找茬想把咱們趕走呢,你倒好,來這么一出!”鄒琴氣呼呼地關上水龍頭。 “你就看在我熬夜改論文,為了順利答辯將來留在北京的份上,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婆肚子能撐船!彼e著電腦緩慢走到臥室,把電腦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上。 “這個活祖宗喲,幸好這是走水不是走火,要是走火,就完了!编u琴直搖頭。 屋里到處是掛著晾曬的衣服,地上仍能看見淹水的痕跡,斑斑駁駁。 鄒琴收拾完被浸濕的衣物,有些剛剛被晾起的衣服還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她一邊干著活,臉上的怨氣還沒怎么消。 “老婆,你還別說,這么一泡,你不覺得咱們這地下洞穴比原來還干凈了?”梁鴻名湊過來給她打著下手。 “干凈什么呀,這么濕,地下室又沒陽光,得哪天才干。课覐睦霞肄o了職跑過來,跟著你住地下室,搞保健品推銷,打短工,三年了,就盼著你答辯這一天快點到來,并且趕緊結束……哎,也不知這種住地下室的日子,是不是算熬到頭了……”說著,鄒琴狠狠給了他一拳。 “老婆,你放心吧,你老公的論文絕對優(yōu)秀,答辯也肯定超水平發(fā)揮,學校里的人都說,整個京師大文學系的博士就分兩種人,梁鴻名,一種,想超過梁鴻名的,第二種……”梁鴻名在一旁嬉皮笑臉地說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論文優(yōu)秀,我不擔心這個,我最擔心的就是你的倔脾氣,答辯的時候,你收斂點。”鄒琴有點不耐煩了,一把將梁鴻名推開,順手丟給梁鴻名一件干凈衣服,“快把這干凈衣服換上,我懶得再給你上EQ課了……我可再提醒你,可別大意了,聽說現(xiàn)在論文答辯都是盲審了,而且國家抓的越來越嚴,一旦有老師不通過,就不讓畢業(yè)。” 一說到論文,梁鴻名像換了個人偶似的,又變得信心滿滿了:“哪個老師能給我梁鴻名不通過?我這么多年頭懸梁錐刺股,門門專業(yè)第一,我再不通過,呵,哪還有天理嗎?放心吧,我不會讓它出一點意外的。只要我的論文達到優(yōu)秀水平,留校就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想跑它都跑不了。學校不留我留誰?哪個比我更合格?” 聽著他滿口胡謅,鄒琴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嗔怪道:“你這什么比喻,土了吧唧的,還捉鱉! “呵,這才形象呢,咱又不是海龜,就是一個優(yōu)質國產土鱉么!”他繼續(xù)得意著。 鄒琴被他逗樂了:“那是不是我還得去買只鱉,晚上就好好犒勞犒勞你這個國產的土鱉! 梁鴻名也嘿嘿笑了起來:“鱉就免了,燉只雞我就滿足了! 很快,屋子里又收拾干凈了。鄒琴換下正裝,走進廚房里開始炒菜,鍋里已經燉好了一鍋綠豆湯。她把炒好的菜盛入碟,燉好的雞湯已經端出,擺到一張簡易的小飯桌上。 “這么多好菜,咱們喝點酒吧?”梁鴻名聞到香味,走了過來,拿著筷子躍躍欲試。 “馬止就答辯了,喝什么酒啊?”鄒琴瞪了他一眼。 “就是要答辯了才喝,咱們先提前慶祝一下,少來點,今天高興嘛!币慌龅剿难凵,他知道有戲,開始討價還價。 “好吧好吧,只許喝一杯!”她無奈地讓步了。 “兩杯,”梁鴻名伸出倆手指頭。 “一杯半,”鄒琴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知道今天非得順了他的心意,這頓飯才吃得下去。 “成交”,梁鴻名歡呼了起來。 鄒琴從柜子里掏出半瓶二鍋頭,找了兩個杯子,給梁鴻名倒?jié)M,自己只倒了一點點。 梁鴻名端起酒來,深情地看著鄒琴說:“老婆,有些話埋在我心里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機會說,今天我想都說出來。從結婚那天起,你就跟著我,沒辦像樣的婚禮,沒照婚紗照,也沒有求婚的鉆戒,更沒像你那些同學那樣穿金戴銀住大房子,對不起,這些是虧欠,我都記著,沒忘,我會一一補償給你。老婆,我覺得我梁鴻名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是讀了博士,也不是我能當上京城名牌大學的老師,我最大的成就,就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你。因為沒有你,我不可能來讀博士,沒有你四處打零工賺錢養(yǎng)家,沒有你給我買那么多書,我這個博士不可能讀完。謝謝你老婆,我的博士文憑里,有你的一半,我的論文里,每個字都有你的付出。相信我,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也許不是大富大貴,但我一定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一輩子都幸福。我要讓你再也不住地下室,看得見光亮。我要讓你和其他女人一樣,有時間去做美容,穿自己喜歡的衣服,我要成為你一個人的驕傲。老婆,我愛你,你永遠都是我梁鴻名最親密的朋友、愛人! 看著剛才還沒個正型的梁鴻名深情款款地說出這一番知心話來,鄒琴早已抑制不住淚水,輕輕地哭了:“鴻名,有你這番話,我夠了,我就怕你畢業(yè)了,成了高級人才了,會嫌棄我一中專文憑的小護士,會覺得我讓你沒面子! “我從沒這么想過,也不是這樣的人! 鄒琴端起杯子,和梁鴻名碰杯。梁鴻名一仰脖子,把酒干了,再看鄒琴,只是用嘴抿了抿。 “你怎么不喝啊?”他有點小疑惑。 “啊…我就有點…我胃有點不舒服,你多喝!编u琴放下酒丁,把雞肉都夾到梁鴻名碗里,“好好吃飯,吃完飯再看書,多吃點肉,答辯才會有精神! “北京這雞肉不好吃,沒肉味”,梁鴻名嘴里塞滿了雞肉,嘟囔著。 “你這要答辯了,身體必須好好的,要是感冒拉稀什么的,可是會影響答辯發(fā)揮的!闭f著,她又給他夾了塊雞肉。 “實話跟你說吧,這些天,我拒絕了很多工作,包括首師大和新浪網,首師大還真心動了那么一小下,不過專業(yè)有點不太對口,新浪網直接就拒了。從小到大,都是別人拒絕我,真沒想到拒絕別人的感覺這么好,嘖嘖!绷壶櫭贿叧,一邊說著。 “哼,看把你美的,早知道當時你追我時我也應該拒絕你,我也感覺良好一下,免得后來跟著你受這么多苦!编u琴橫了他一眼。 “這話怎么說的呀,我是潛力股啊,你的眼光一般女人能比嗎?放長線,釣大魚,到時候我要想跑,那得多難。 绷壶櫭畔驴曜,聲音高了個八度。 “說什么呢你?你把剛才那話再給說一遍?!”鄒琴急了,瞪大眼。 “我的意思說,我怎么可能跑呢?哈?!老婆,你就放心吧,等我順利入職京師大學文學院,憑我的能力和鄭老師的信任,三年副高,八年正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候,我兒子在京師幼兒園,然后讀京師附小,再讀京師附中……”梁鴻名拿著一支筷比劃了起來。 鄒琴一邊聽著,但臉色不太好,似乎有點不舒服,氣短的樣子。 “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梁鴻名停下來,發(fā)現(xiàn)了妻子的不對勁。 “沒哪兒不舒服,這屋里空氣不太好,我明天有空找個公園溜溜彎兒,多呼吸點新鮮空氣就好了!睘榱瞬蛔屗麚模u琴連忙說岔開話題。 這時突然手機鈴聲響了,梁鴻名趕緊拿著手機就往外跑。幾分鐘后,他神情沮喪地回來了,關上門,拿起酒瓶,給自己倒酒,一仰脖干了。 “怎么回事?你臉色怎么這樣?”鄒琴趕緊問道。 “他媽的,怎么能這樣,答辯前一天把答辯委員會主席給換了,還是鄭老師的死對頭,這不是故意搞我嗎?”梁鴻名一臉的氣急敗壞。 “?那怎么辦?”鄒琴驚呆了。 “我哪兒知道! “怎么會這樣呢,有沒有什么挽救方法了?”她趕緊湊了過來,希望能有解決的方法。 “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是拿實力說話的,就算是天王老子做答辯主席,我的論文也是硬當當?shù)摹!睂τ谶@樣的局面,梁鴻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2 答辯的這一天終于還是來到了,梁鴻名和鄒琴來到南門廣場的京師大學主樓前。在廣場的木鐸前,他們停了下來。 “鴻名呀,一定要好好的呀,成敗都在此一舉!编u琴給他整了整衣服。 “放心吧,老婆,一定會優(yōu)秀通過的!”此時的梁鴻名自己爆棚。 “嗯,放松一點,鴻名。”鄒琴非常柔情地撫摸了一下梁鴻名的臉。 他們忐忑不安來到答辯教室的門外,馬上就是正式答辯了,他們不由得又緊張了起來。梁鴻名推門進來,發(fā)現(xiàn)七個評審老師都端坐在桌子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怎么回事,答辯也能遲到?”他的導師鄭軍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各位老師,對不起!绷壶櫭B忙道歉。 “好了,開始你的陳述吧!编嵻姄]了揮手,讓他馬上開始。 梁鴻名整理整理了衣服,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他的答辯:“今天,今天我、我的論文題目是《中國古代文人風骨研究》! 突然,在教室里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梁鴻名愣了愣,一分鐘之后才回過神來,知道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找出自己的手機,馬上關掉?粗仟N不堪的梁鴻名,坐在答辯委員會正中間的主席朱教授冷笑了一聲:“這,也行?” 梁鴻名調整了一下接著說:“對不起,對不起,現(xiàn)在正式開始……嗯,后人常以“風骨”二字來概括魏晉人物,遂有“風清骨駿”之說,這個詞正式的來源是劉勰的《文心雕龍》。在我看來,風骨是古代知識分子最值得敬佩的品格,是中國傳統(tǒng)士大夫文化的精華所在,更是我們當代知識分子必須繼承和發(fā)揚的傳統(tǒng)……” 坐在下面的評委們有的在翻論文,有的皺著眉頭,這時,答辯委員會主席朱教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梁鴻名,你不用說了,你的論文我們都看了。我想問問你,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二十一世紀,商品社會,網絡社會,你還在講風骨,有什么意義?要我看,知識分子,就應該老老實實躲在書齋里,研究老祖宗留下的那點東西,不要跑到社會上去,跟亂七八糟的人較勁兒。” 梁鴻名一愣,想發(fā)作,但還是忍住了,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朱老師,我覺得當今這個社會,還需要知識分子發(fā)揮自己的作用,我們不能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春夏與秋冬! 其他幾位老師都抬起頭,看著梁鴻名,鄭軍急得沖他直搖頭,示意讓他別和老教授對著干。 “你是說,我的觀點過時了嘍?”一直靠著的朱教授立了身子。 梁鴻名看了一眼鄭老師,欲言又止。 “我問你話呢?!”看著梁鴻名沒有應答,朱教授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我這是學以致用,不是什么亂七八糟。您的觀點,的確過時了!绷壶櫭D了頓說道。 答辯會場剎那間一片死寂,空氣凝固了。 朱教授仿佛沒聽清,豎著耳朵,回過神來,一拍桌子道:“我怎么就過時了?你、你放屁! 梁鴻名被激怒了,臉漲得通紅,也站了起來:“你才放屁!” 在學校答辯會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場面,鄭老師和幾位答辯委員目瞪口呆,看著兩人的表演。 “我再說一遍,你早就過時了,過時了!你的書在圖書管里,一年都沒有一個同學借閱,這不是過時是什么。俊绷壶櫭琅f不依不饒道。 “我過時?你、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一個小、小博士,還沒通過答辯呢,就這么猖狂,以后還得了!我告訴你,你這論文,思想傾向不對,問題很嚴重!號召知識分子入世用世,我告訴你,說輕了,你這是人心浮躁,想借機會炒作成名,往重了說,你這就是煽動人心、擾亂社會秩序……”完全沒有想到梁鴻名敢頂撞自己,朱教授被氣得結結巴巴的了。 局面到了這一步,似乎已經不受控制了,梁鴻名變得不管不顧了:“胡說!你胡說,你這是偷換概念。朱老師,我告訴你,什么是風骨,敢說真話、說實話就是風骨!你這樣的老先生,成天窩在書房里,屁都不敢放一個,美其名曰做學位,說穿了,是逃避,是自欺欺人!” 聽著這一番石破天驚的話,幾個答辯委員面面相覷,瞠目結舌。 看著場面不可收拾了,鄭軍連忙起身,在一旁勸道:“鴻名,你不要激動,學術探討! 朱教授已經氣得渾身亂顫,拉著鄭軍說:“你讓他說,我看他能說出個花來。小小年紀,還跟我談風骨,我告訴,老子第一本專著就是研究這個的。哼,風骨,我倒想問問你,你這個風,怎么個吹法?你這個骨,又是怎么個骨?我看啊,你的骨頭打小就沒長正!” 梁鴻名已經忘了自己是在答辯了:“我骨頭正不正,不用你朱老師管,總比某些學霸好一百倍,把持著學術話語,打壓年輕人,這就是市儈,這就是學術腐敗,這就是學術黑社會……” 這話實在聽不下去了,鄭軍動怒了:“梁鴻名,你說什么?你給我閉嘴!” “我說錯了嗎?鄭老師,你說句公道話,私底下,你不是也說朱教授這些年不專心做學問,只會培養(yǎng)自己的學術小圈子嗎?朱老師,為什么對和你在學術上有不同意見的老師以及他們的學生你都從來是打壓呢,你那幾本書我都看過,大同小異,沒什么真本事,光靠吃老本!绷壶櫭麩o視導師鄭軍的提醒,直接從講臺上走了下來。 面對這樣讓自己下不了臺的學生,鄭軍氣得說不出話來,尷尬不已。 “鄭軍,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朱教授氣得對鄭軍瞪大眼睛,軍原形畢露。 …… 這樣的一場論文答辯會,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不管鄭老師怎么做挽回的工作,梁鴻名的畢業(yè)論文最終沒能評上優(yōu)秀,沒有評上優(yōu)秀,也就意味著梁鴻名把可能留在京師大學任教的機會失去了 …… 得知自己一時的沖動惹下了這么大的禍,梁鴻名懊惱不已,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梁鴻名,你這個王八蛋,沒長腦子,就不能忍那么幾分鐘,就那么幾分鐘,命運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給自己再多的巴掌都無法改變他無法留校這一事實。 后來,在鄒琴的鼓動下,梁鴻名還在做著取得留校資格的最后努力。他們來到學校人事處辦公樓下,梁鴻名手里拎著幾瓶酒幾條煙。鄒琴在后面推著,梁鴻名這才不情愿地上了樓,在處長辦公室外猶豫了半天,輕輕地敲門。 過了一會兒,人事處長開門,看見他一愣:“你是?” “王處長,您在呀?”梁鴻名滿面堆笑著。 “哦,你是?”王處長無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是咱們學校今年的博士生,梁鴻名,文學院鄭軍老師的博士! “有什么事嗎?”王處長還在站在門口看著他。 “王處長,我能進去說嗎?”梁鴻名將禮物藏在身后,有些不太自然。 王處長雖然不大情愿,但還是開了門讓他進去。 “一點小意思!绷壶櫭咽掷锏臇|西放到王處長面前。 “你這是什么意思?”王處長略顯尷尬。 “沒意思,沒意思。”梁鴻名干笑道。 “梁博士,你有話直說吧,我還有事。”王處長有些不耐煩了。 “王處長,實不相瞞,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幫忙,我這想著留校,文學院已經答應接收了,就是,就是我這個論文答辯,出了點意外,得了個合格。”梁鴻名座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說著自己的情況。 “哦,合格,咱們的留校規(guī)定,必須是優(yōu)啊。”一聽到這里,王處長馬上打上了官腔。 “所以我才來找您,看看還有沒有希望!绷壶櫭谝贿吪阈Φ。 “希望這事吧,無所謂有,無所謂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蓖跆庨L拿起一根煙,在桌上敲了起來。 “您的意思是?”看來,他還是完全沒聽懂王處長的話外之音。 “我也沒什么意思,哈哈,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過,人總得守規(guī)矩。”王處長繼續(xù)拿著煙在桌上輕輕地敲著。 “您就告訴我,我還能不能留校吧?”梁鴻名有些失望。 王處長見梁鴻名執(zhí)意要問,就回了他一句:“你要現(xiàn)在非要我給你個答案,那就是沒戲,除非……” 梁鴻名一聽沒戲,立刻變了模樣:“嗨,沒戲還費什么勁兒啊,那我就不打擾了。”說著就往外走,出了門。 王處長在里面剛關上門,梁鴻名又敲響了門。王處長開門問道:“你還有什么事?” 梁鴻名毫不客氣地擠進門里去:“哦,我東西忘了拿了!彼苯舆M屋,拎上煙酒,出門下樓。 估計幾十年也沒見過這樣辦事的人,王處長張大了嘴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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