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許振中,63歲,原是道江鎮(zhèn)東陽完小教師,1957年錯劃為右派,遣送回蚣壩公社蚣壩大隊第四生產(chǎn)隊勞動改造。文革中險遭殺害,落實政策后在楊家公社中學教書,F(xiàn)退休在家賦閑。聽說有記者來道縣了解文革中那場殺人事件,他一連幾天守在招待所等我,今天終于與我見到了面。我隱約感到,我在道縣的采訪活動,是受到嚴密監(jiān)視的;而向我反映情況的人則要承受更大的壓力,要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冷潮熱諷甚至謾罵圍攻。許振中全然不顧這些,聲淚俱下的與我談起了那個年代的切身經(jīng)歷。??
那是一個噩夢般的年代。?
在那個年代,只要任何一個大隊干部或貧下中農(nóng)說一句話,誰誰要搞掉,他的腦殼準保不住。我因說了幾句真話而戴上右派分子的帽子,送回家鄉(xiāng)管制勞動,在文革那場動亂中,我也是“要搞掉”之列。幸虧我命大,跑得快,才保住這條老命。?
我們蚣壩大隊,是8月24日晚上開刀的。?
那天白天,我在隊里割了一天禾,累得腰酸背痛,我本來體質就弱,經(jīng)不起重體力勞動的勞累,回到家,早早地倒在床上睡著了。我有一個老母親,八十多歲了,她耳背,平時打雷都聽不見。民兵來喊門時,我們都沒聽見,沒有開門。他們喊了一陣,以為我們不在家,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照樣去割禾,我割了一行禾后,貧農(nóng)李發(fā)順挨到我身邊,擠了一下我的肩 膀,悄悄地對我說:“喂,老庚(他與我同年,所以叫我老庚),不曉得你留心沒有,今天割禾,有些人沒有來了!苯(jīng)他這么一說,我才注意到平時來得最早的幾個“分子”,其實有些是子女,不見了。李發(fā)順接著壓低聲音告訴我:“昨天晚上搞了一夜……我看你要及早打主意才好!”說完,他走到一邊去了。?
中午回到家,我母親也聽到了殺人的風聲了,她對我說:“桂興(我的乳名),一個人死要死個明白,像昨天晚上那樣,把人像抓籠雞那樣抓了去,不明不白地埋在窖眼里,太不抵了,你還是快點想辦法跑吧,不要讓我這白發(fā)人為你這黑發(fā)人送終!蔽衣犃诉@話,心如刀割,眼淚直往肚里流。對于老娘,我是有愧的。我們家本來是響鐺鐺的下中農(nóng),怪就怪我嘴巴上缺個把門的,自己領來一頂“帽子”戴上,自己遭罪不說,還連累老母親做不起人。昨天晚上,聽說是把二十多個“分子”抓了去,押到村后背的鉆子嶺上,往一口廢紅薯窖里一推,用稻草點上一把火熏一陣,再用黃土一填,就活埋了。誰個做母親的愿意自己的兒子遭此厄運呢?我安慰母親說:“放心吧,死生由命,富貴在天,我既然逃過了昨晚那一劫,興許能有一條活路!”我心里打定了逃跑的主意。?
下午,我照樣同社員一道出工,不露聲色地割禾,扮禾。一邊尋找機會逃跑,可是稻田里一望無際,幾十名社員都在田里做事,在這么多人的視線下很難有機會逃出去。眼看太陽落山了,快收工時,我趁別人不注意,走到我的一個侄兒許家興身邊,說:“蒙古(他的小名)我今天沒有力,你先走一步,等會在路上來接我!蓖瑫r我給他使眼色,示意我要逃跑,要他注意觀察動靜。他點點頭,領會了我的意思。挨到天黑,我挑起一擔濕谷從從容容向村里走去。半路上,家興迎面走來接過我的擔子,對我說:“村里暫時沒有動靜,你快跑吧!”我 不顧一切,轉身鉆進一座茶樹山,拼命地向深山里跑去。?
我在茶山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漫無目的地趕路。我慌慌張張心里沒個主張,也不知該往哪里跑。我翻過豐村大嶺,來到小甲的壩上沖里。連續(xù)兩天沒命的奔跑,我又累又餓,想冒著生命危險到山外去找點東西吃。剛向山外走,恰巧碰到我本家兄弟許振恩,他也是逃出來的。他問我:“你到哪里去?”我說:“下山弄點吃的!彼f:“去不得,山下到處是崗哨,對來路不明的人盤查得很緊,不要去自投羅網(wǎng)!彼砩蠋Я它c過鬼節(jié)打的糯米粑粑,就分了一點給我吃。我們商量一同躲到江華他妹妹家里去。我們晝伏夜行過了大河,繞過大坪嶺公社,到了棉竹江,眼看就要到江華了,不巧碰上了一群民兵搜山,看見了我們,一個民兵對我們開了一槍,把我們沖散了。?
我獨自一個繼續(xù)逃命,在山上亂走了一陣,在筍沖園的荒山野嶺上睡了一晚。我摟著一抱樅樹毛睡在一棵大樹下,那滋味,不親身體驗,是怎么想也想象不出來的:寒冷、饑餓、干渴、潮濕、孤獨、蚊叮蟲咬……還要時時提防毒蛇猛獸的襲擊和民兵的搜捕。我實在太累了,縱使環(huán)境這樣惡劣,我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又繼續(xù)逃命。?
我像夢游者那樣,慌不擇路地在荊棘和灌木叢中穿行,渾身肌肉生疼,四肢疲憊不堪,荊棘劃破了我的皮膚,留下一道道血痕。我都不知道我的身體所服從的是否是我的意志,我像一只被鞭子抽打著的喪家犬,拼命地企圖穿越那些無法穿越的深山密林。有時候,我還碰到了野豬和其他野獸留下的腳印。這時候,我非但不害怕,反而產(chǎn)生了一種與其他動物和平共處的親切感。只是有一種感覺像烙鐵一樣烙在我的心上總也抹不掉。我總覺得,有人正在追捕我,我看不見他們,卻深信不疑他們的存在。一種尖利的、無孔不入的聲音總是在耳邊回響。我為此而疲于奔命,我覺得我已經(jīng)瀕臨絕境了,一個逃亡者,只有變成野獸才能自衛(wèi)。他必須完全依靠自己求生的本能,一切聽從這個本能的支配,只有這樣才有避開危險的可能,才有在深山荒嶺中生存下來的可能。一次,我倚在一座土地廟邊歇息,土地菩薩早已被紅衛(wèi)兵破四舊打得稀巴爛了,但神龕兩邊的對聯(lián)依然清晰可見,上聯(lián)是:上天言好事,下聯(lián)是:下地救冤魂。聯(lián)系這幾天來的遭遇,仔細咀嚼這副對聯(lián)的含義,覺得十分可笑:這尊土地神的口氣也實在太大了,他連自己泥塑木雕的金身都保不住,還能救下世上成千上萬的冤魂嗎? ?
我終于逃到了江華竹營寨。這時,這里還沒有殺人,我到街上剃了頭,吃了點東西,臨走時帶在身上的五元錢和兩斤糧票很快就用光了。在這深山瑤寨,舉目無親,吃,靠乞討,睡,滾野地里的灰廠窩棚。我一下子灰心了,心想,長此下去也不是路,反正打死也是死,餓死也是死,要死不如死在自己家門口去。做個鬼離屋里也近些。我就返身又轉回豐村大嶺,扯起一根長捧子,戳起一把管草,裝做打柴的樣子,往回走。在山上,我碰見了地主子弟朱賢后幾兄弟,為了壯膽,我與他們結伴同行。其實,我們大家都不曉得往哪里逃才好,只是覺得只有不停的跑才心安。?
大約下午兩點多鐘,大河大隊十幾個民兵牽著狗,扛著鳥槍、背起馬刀、帶著號、又來搜山了。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就來追。我躲在柴草中躲過了。朱賢后幾兄弟逼得走投無路,就向他們求情,說:“我們都是安分守紀的本分人,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硬要抓我們回去殺掉呢!”搜山的民兵說:“我們是奉上級的命令,執(zhí)行任務!敝熨t后見求情告饒不頂用,把心一橫,說:“反正我們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你們硬要抓我們,我們就要跟你們拼個魚死網(wǎng)破!币痪湓,把那些民兵唬住了,只好放了他們。民兵們一路吹著號,下山去了。?
就這樣,我們又沖散了。我呢,白天躲在山上的茅草叢中,晚上藏在石灰窯里。餓了,吃幾顆生紅薯,渴了,喝口山泉水,足足熬了半個月。到了9月13號,我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了。就偷偷摸摸跑下了山,開始到蚣壩公社金雞洞大隊下河洲我表哥家里。起初,表哥不敢留我,表嫂心好,經(jīng)表嫂勸說勉強同意我留下來。白天,躲在表嫂房里,晚上在表哥的雜屋里過夜。在表哥家呆了一星期,害怕太連累他們,又躲到興橋公社許家大隊我叔父許修德家。因為他屋里是貧下中農(nóng),所以還躲得下。農(nóng)歷8月20日,我叔叔家娶媳婦,我被我們大隊一個前來吃酒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立即報告我們蚣壩大隊派民兵來捉人,我躲在閣樓上的柴堆上才得脫險。后又輾轉了幾個地方。到十月底,我歷盡千辛萬苦,才回到縣城我那在縣婦幼保健站工作的妻子身邊。這個時候,47軍早已進駐道縣,在解放軍的保護下,我才保全了一條性命。?
我后來了解到,我們這種被追殺得東躲西藏,流落荒山野嶺,無處安身的逃亡生活,竟被一些巧舌如簧的人說成是上山為匪,聚眾暴亂而廣為傳播,從而把這一曠古奇冤更加推向極端,我真是欲哭無淚啊!??
許振恩,55歲,蚣壩公社豐村洞大隊第八生產(chǎn)隊人,1950年3月參加教育工作,1959年因出身地主而開除回鄉(xiāng),文革中全家七口,除本人僥幸逃脫外,其余妻子蔣蘭桂、兒子許家文(1 4歲)、許家武(12歲)、許家教(10歲)、許家斌(2歲)、女兒許躍進(8歲)全部被殺害。他給我 談起那段往事,老淚縱橫。??
提起往事,我就禁不住淚如泉涌。?
我50年3月參加教育工作,因家庭出身不好,59歲以莫須有的罪名開除回家。回家后,我任何地方都沒有去過,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家鄉(xiāng)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我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妻子蔣蘭桂,溫柔嫻淑,膝下四男一女,一個個長得活潑伶俐 ,逗人喜愛。在67年那場大變故中,全部慘遭殺戮,只有我只身一人逃出虎口。?
記得8月26日那天下午三、四點鐘,我由于上午割禾有些疲倦了,倒在屋里床上睡午覺。因為鄰近大隊殺人的消息已經(jīng)在我們大隊傳開,我心里總像有什么事一樣,不安。忽然聽得一陣打點的鐘聲,鐺鐺鐺地響過不停。伸頭往外一看,只見油榨房那邊許多民兵背著鳥銃、梭鏢、馬刀等武器趕過來了,我預感到大事不好。早兩天,我們出身不好的人家已經(jīng)布置了專人看守。負責看守我家的是位叫黃士貴的貧農(nóng)。事有湊巧,這時他因肚痛回家去了,或許是借故走開給我一個逃跑的機會也未可知。我也許是命不該死,看到風聲不對,覺得要跑了,于是乘機將一雙草鞋放在床邊,把蚊帳放下來,偽裝成我在午睡的樣子,只穿一條短褲,抓起一條汗帕,戴上一頂斗笠就要上路。我妻含著眼淚對我說:“只要救出你的命來,家里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彼址愿来髢鹤蛹椅乃臀遥骸敖o你老子拿個粑粑,拿條褲子,這一去,還不曉得能不能再見面!蔽乙策煅实卣f:“你們保重吧。我能活命故然好,逃不出的話死在哪里,你也不要管了!?
大兒子背著背簍追上我,一同從后門跑了出去,上了后面的豐村大嶺。我怕孩子跟著我危險,就對他說:“兒子,你回去吧,好生帶好弟妹!蔽姨懒,太蠢了呀!我只想到他們會 殺我,沒想到也會殺倈崽們!現(xiàn)在想起來我悔之不盡啊!要是家文跟著我!興 許還不會死。是 我叫他回去送死的呀!(說到這里許振恩嚎啕大哭起來,那種男子漢捶胸頓足的哭,叫人感覺驚心動魄!)?
我接過兒子家文送來的粑粑,這是七月半過鬼節(jié)做的粑粑,沿著一條上山的小路跑進了山里面。家文下得山去,就被等在家里的民兵促住了。后來我聽說,民兵到我屋里來抓人時,我十二歲的小兒子家武,本來躲在豬欄里,身上用稻草蓋了,可是因為怕,嚇得發(fā)抖,還是被發(fā)現(xiàn)抓了去。我的妻子和五個兒女被李耀保、李躍余幾個兇手用繩子牽著,押到村子后面的爛泥塘,那里有一個探井坑,有四、五丈深,兩米見方,是當年探礦的廢井槽,一梭鏢一個戳了下去。他們把人推下去后,就用稻草點燃了,丟下去燒,燒得坑里的人一片慘叫。我們大隊共丟了十六個人下井,我家就占了六個。聽人說,我有個兒子當時沒被燒死,幾天后還有人聽到他在探井坑里的哭聲……。?
……我在豐村嶺上與振中哥被沖散后,逢山過山,逢水過水,走了一天一晚,到了江華小墟金田村我妹妹家。當時,他們那里未殺人,也沒聽到殺人的消息。我妹夫家出身也不好,我害怕連累他們,有話不敢說,有淚不敢流。妹妹看我的神色不對,連連追問我:“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經(jīng)不起她再三追問,哭著對他說:“我們那里殺人了,出身不好的人家都要殺!我是逃出來的,你嫂子和幾個侄兒侄女可能都已經(jīng)被殺死了,我也不曉得死到哪一天。今天我是特意來和你見個面,以后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了!蔽颐妹寐犃,失聲痛哭起來,我說:“你不要哭,多保重。我在這里對你怕是有妨礙,我還是離開這里的好!闭f完我就要走,我妹妹聽了我的話,哭得更傷心了,她不準我走:“你回去,不是去送死嗎?”我說:“別人知道你是我妹妹,會派人來搜查,不但救不了我,還害得你家遭殃!彼龔募依锬昧艘粔K二毛錢塞在我手里,哭哭啼啼送了我好遠。?
離開妹妹家,我左思右想,無路可走,真有“茫茫人海中,何處是鄉(xiāng)關”的感覺,我感到絕望了。我多年沒有出過遠門,又不曉得外面的情況,越在外面流落,越感到困難重重,越感到悲觀失望。想來想去,只有回道縣,死在那里算了。我想,到了道縣,我就到公安局投案,要求坐牢,即使坐牢也比現(xiàn)在這樣四處逃竄強。?
于是,我折轉方向,沿著霧江水庫一直往回走。沿途崗哨十分嚴密,見了行人要盤查,沒有路條就抓起來。崗哨一般都設立在車站碼頭,主要交通路口。我翻山越嶺,見人就躲,見崗哨就彎路。一路上是說不完的艱險……,走了好幾天,好不容易走到了離縣城只有幾里路的地方了?拷h城,崗哨更密,查問得也更緊,對空著兩手的人特別注意,我一看這一關不好過,心里直發(fā)怵。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看見一位老人挑起一擔紅辣椒到縣城去賣。我急中生智,連忙跑過去對他說:“老伯,你挑這么大一擔辣椒上城里賣呀?我來給你挑吧! ”他說:“那怎么要得呢?”我說:“那有什么要不得的,學習雷鋒嘛!辈坏人饝,我把擔子搶了過來,并且把秤桿讓老人家拿著,裝作一起進城賣菜的,闖過了最后一關,一直進了道江鎮(zhèn)。?
道江鎮(zhèn)的氣氛仍然緊張。二中的大門閉得緊緊的,不準人進去。對面的空坪上,就是現(xiàn)在的汽車站那里,搭了個廠棚,鋪了些稻草,專門收容從全縣各地逃亡而來的地富及子女,有二十來個人。我也在里面住了下來。這時,47軍的部屬6950部隊已經(jīng)進駐了道縣城。我們每天到武裝部排隊領兩餐飯吃。后來,人員越來越多,部隊負擔不起了,動員我們回鄉(xiāng)去,說已經(jīng)下了通知,下面不得殺人了?墒俏覀円粋個都被嚇破了膽,誰也不敢回去。每天都守在武裝部門口等飯吃。有時,二中也打開鐵門,用籮筐送些飯來給我們吃。我在那里住了五天,到第六天,去零陵的車路通了。道縣集中十九部車,運送因公路阻斷積壓在縣城的旅客去零陵。每部車上派兩名解放軍護送,前座一個,后座一個。我們這些逃亡者也跟著混上了車。其實,當時我們一副落魄相,誰見了都能猜到我們是些什么人。畢竟天下還是好人多,旅客們都同情我們,不趕我們下車。?
車子從道江鎮(zhèn)出發(fā),經(jīng)過十里橋時,被“紅聯(lián)”的武裝民兵攔住了。命令我們全體下車,要逐個檢查。車上的解放軍堅決不答應。他們說:“凡是車上的人,我們在道縣都已經(jīng)檢查過了,有什么問題我們負責,請你們放行!泵癖娊夥跑姂B(tài)度強硬,只得開了卡子放行。?
就這樣,我跟著車子到了零陵。雖然當時零陵戰(zhàn)斗也搞得很兇,氣氛照例十分緊張。但至少我們不參與他們的派性斗爭,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零陵也沒有人肯收容我們,只好自己找活路。正好我碰到一些做手藝的人,我就跟他們去了湖北。在那里學砌匠、燒磚瓦,打零工,什么能糊口就干什么……直到1969年才又回到了家鄉(xiāng)。后來,我在零陵富家橋跟一個叫莫桂香的女人結了婚,回到家鄉(xiāng)蚣壩公社后,還遭到了一些極左思想嚴重的人掛黑牌、游鄉(xiāng)、批斗,這是后話。?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黨組織落實了我的政策,恢復了我的工作,現(xiàn)在我在公社中心小學搞總務工作。在那場噩夢般的大屠殺中,我家被殺死六人,抄查了全部家產(chǎn)。處遺工作組按照政策給我家補了900元喪葬費,1400元家產(chǎn)損失,我感謝黨,感謝政府。?
可是時至今日,那些肆意踐踏法律、殺害無辜,直接操刀的兇手們,不但未受到法律應有的制裁,就連最起碼的良心自責都沒有,更有甚者,個別兇手還洋洋自得的說:“就是這樣搞了也沒有咬脫我的屌屌!蔽覟檫@些人氣憤,也為這些人悲哀。
作者簡介:
北村,本名康洪, 1965年9月16日生于中國福建省長汀縣,基督教教徒。北村的小說創(chuàng)作是從先鋒小說開始,是位帶有傳奇色彩的有名作家。 1981年---1985年:就讀廈門大學中文系,獲漢語言文學學士學位。
1985年8月從廈門大學畢業(yè),任職福建省文聯(lián)《福建文學》編輯。
1986年:小說處女作《黑馬群》發(fā)表。《作品與爭鳴》選載,作品因寫法新穎產(chǎn)生爭鳴。
1987年:小說《諧振》刊于《人民文學》1-2月合刊號,非常有力地揭示了秩序井然的生活是如何推動,產(chǎn)生廣泛影響。
從1988年開始,發(fā)表《逃亡者說》等一糸列“者說”系列小說,計有:1990年:《劫持者說》,1991年:《披甲者說》,1991年:《陳守存冗長的一天》,《歸鄉(xiāng)者說》1992年:《聒噪者說》。這個系列的小說使北村躋身于中國先鋒小說家的行列,被譽為中國先鋒文學的代表作家之一,受到批評界廣泛關注。
1992年北村個人創(chuàng)作轉型,從先鋒小說創(chuàng)作轉向關注人的靈魂、人性和終極價值的探索,發(fā)表了第二糸列的小說高潮,計有:1993年出版的長篇小說《施洗的河》、《武則天》,小說《瑪卓的愛情》、《孫權的故事》、《水土不服》、《最后的藝術家》、《傷逝》等。在文壇引起強烈反響,以“神性寫作”成為小說界的一個獨特現(xiàn)象。
從1999年開始,北村進入第三個階段的寫作,即描繪人在追求終極價值時的心靈過程和人性困難。計有長篇小說《老木的琴》,本篇獲得該年度中國小說排行榜上榜小說。還有小說《周漁的喊叫》、《長征》、《公民凱恩》等。小說《周漁的喊叫》引起關注,被拍攝為電影《周漁的火車》,成為當年的中國影壇大片。
從2003年開始,北村進入第四個階段的寫作 ,其作品開始以理想主義和正面價值為創(chuàng)作目標,計有長篇小說《望著你》、《玻璃》、《憤怒》和《發(fā)燒》等,至此,北村的創(chuàng)作以長篇小說為主,進入真正的黃金期,創(chuàng)作力旺盛,創(chuàng)作量大大超越往年。2006年6月,出版《我和上帝有個約》(長江文藝出版社)。
北村入選中國小說五十強(1978---2000)優(yōu)秀作家。他的作品被譯成英文日文德文出版。小說集《周漁的火車》榮登中國年度文學類書銷售排行榜。
北村除了寫作小說之外,還創(chuàng)作了詩歌和影視作品,著有《北村詩集》,電影作品《周漁的火車》(改編自小說《周漁的喊叫》,與孫周和鞏俐合作)、《冬日之光》、《對影》,《武則天》(與張藝謀合作);23集電視劇《臺灣海峽》(與張紹林合作),30集電視劇《風雨滿映》(與雷獻禾合作),17集電視劇《城市獵人》(與吳子牛合作),此外還有姜文買斷的小說《強暴》即將拍攝成電影。